略过其他不认识的名字,她只找是否有熟悉的。不是说云府两位公子,逃走了一个吗?
三皇子要斩草除根,势必不会放过。
果然,在告示墙最上方,最醒目的位置,她看到了自己想看到、又极其不想看到的东西。
云大公子云经武的通缉告示。
她双手扶住墙根,傻傻地望着那张大纸。
云大公子被通缉了,那么云府被抄家之日,当场被害的人,自然是云二公子……云以墨。
一瞬间,她好像置身于茫茫大海,一个字一个字辨认告示上的字,只是两眼对不上焦距。
贺伯察觉不对劲,慌忙过来扶住她。乔巧整个人发软,双腿打战,只想要坐下去。
“贺伯,死的……是云二公子。”
她喃喃细语。
贺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惊胆战。用力托了一把她身子,压低嗓音,急切地说:“四娘子,别在这里坐下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对面云府大门的守军,已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乔巧默默点头,任由贺伯把她扶离这个地方。她低垂着头,忍受心中翻江倒海的痛楚。
云府看来是真的完了。
一门忠烈,最后落了个抄家,死的死,逃的逃。剩那个醉心经商、颇具纨绔气息的大公子,云府几乎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而云府倒下这么多天,其余几位皇子始终保持缄默态度,百姓们避之不及,甚至不敢提“云府”二字,这,充分说明了什么问题?
可怜云爷爷一生倥偬,为国尽忠,守护黎民,几个儿子先后战场捐躯,他们获得了什么?
他们连剩下的两个孙子,唯二骨血,也保不住!
乔巧再也走不动了。
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坐下来,背靠着墙,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双膝中。
贺伯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她,只是蹲在旁边,一面叹气,一面注意巷子外是否有人走进来。
隔了一会,乔巧终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这最坏的结果,其实她早就想到了。一路上,她不知做了多少心里建设。只是事至临头,还是没能控制住。
抬起头茫然地想了一会,下一步,她该怎么做?
为云以墨收尸吗?可十多二十天过去了,他的尸首还能找到吗?
倒是云爷爷是抄家前过世的,云府应该有为其风光大葬。她可以打听下云爷爷的墓在哪里,去祭奠一番。
如果能从守墓人那里打听出云二公子的身后事怎么办的,自然更好。
想通此节,乔巧扶着贺伯的手站了起来。
“贺伯,如同云爷爷这种身份的人过世,家里一般会把他安葬在什么地方?”
贺伯见她恢复冷静,心中欣慰。
“一般葬在城外的九里坡。部分皇族,没有获得入皇陵的资格,也会葬在那里。”
乔巧点头:“那我们买些香烛纸钱,去九里坡找云爷爷的墓吧。”
以云老太爷的身份地位,墓一定是大墓,很好找。
贺伯犹豫一下:“四娘子,官宦人家获罪,其子女家眷会充入教坊,要不,我们先去那里打听下?”
不能救助云府男丁,好歹其女眷,去试试有没有机会把她们赎出来。
乔巧一想也是。
“贺伯,我这一身,方便进出教坊吗?要不,我先回去换成男装?”
贺伯皱眉:“回去太远了,一来一去,怕赶上宵禁了。前面就有布庄,我们在那里买身衣裳换上吧。”
这一路,他早把乔巧当财大气粗的富豪看待了,直接提出最省事的建议。
乔巧依言,跟着他进入布庄,选了一身比较富贵的男装。这回贺伯就充当她的下人了,两人找地方换好衣服,直奔教坊。
途经一家穗康钱庄,乔巧还进去把一包金银,全部换成了银票。
教坊酉时开张营业。
有别于民办青楼,教坊占地面积大,建筑更奢华宏伟。迎门一座三层楼高的房屋,雕梁画栋,张灯结彩。
一群莺莺燕燕,扶栏凭望,香气扑鼻。尚未进门的人,未见脂粉,已是为里面飘出来的阵阵丝竹靡靡之音、呢侬软语,酥醉了骨头。
面对迎上来的教坊管事,两人先交了十两银子的入门费,然后被小厮带着,去大厅里面坐着看歌舞。
这里明面上就是表演场所。想要深入交流,得看看你财够不够,势够不够。当然,你若真有才,也可能会被倒贴。
例如青楼艺术家柳永。
像乔巧这种第一次进门的新客,摸不着门路,就是纯看表演。
毕竟教坊的工作人员,不少人曾是大家闺秀,娇生惯养。她们虽落魄了,也不是普通客人能肖想的。
乔巧看了一会台子上的歌舞。就她被现代各种抖音视频洗礼的眼光,这种级别的古代歌舞哪能吸引她的注意。
心里又惦记来意,如坐针毡。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听这种事,只好回头看站在身后的贺伯。
贺伯懂她的意思,侍立一会,便以为主人寻求服务的借口,溜出大厅。
教坊是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汇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