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赵荞天天来,贺渊去前厅待客时,她独坐着没劲就会溜达出去找人磕闲牙,中庆都习惯了。
贺渊举步进了书房,淡声对骆易道:“你还不走,是想赖着把晚饭也吃了?”
他的冷脸与赶客言辞并未对骆易造成威慑。
骆易跟进来,自发在他对面落座:“七哥,我问你点事,你答了我就走。”
“嗯。”贺渊不动声色瞟向门外,决定在赵荞进来之前赶紧将表弟打发了。
“七哥,你如今瞧着赵二姑娘,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记得,不熟悉。能有什么想法?”贺渊冷声,隐隐有点烦躁。
这问题他自己都没闹明白,偏这小子一顿饭下来旁敲侧击问了好几回,像是存心找不痛快。
“那你还由得她成天往你这儿跑?”骆易不解。
“我忘了些事,总归亏欠她。她没怨没恨,只提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好意思不答应么?”贺渊将脸撇向窗外。
“七哥你是说,如今你其实不喜欢她?”
喜欢她吗?这话贺渊没法接。他若知道答案就不会这么烦了。
骆易眨眨眼:“既你如今不喜欢她,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的哪门子心?有你什么事?”贺渊倏然回头,眼神古怪。
“我一直觉得你俩不合适,以往没敢说,”骆易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你一定不知道,上月你还在邻水时,她四弟在书院与籍田令樊大人家的小儿子起了冲突,书院山长通知两家去讲和。她当着山长面将樊老太太骂得哭倒在地。还给赵淙撑腰,让他按着樊家小子又打了一顿,之后丢了半枚小元宝在老太太面前就扬长而去。”
贺渊微怔,虽觉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什么维护辩解的话。
在他现有的记忆中,如此嚣张跋扈的行径,赵荞大约真做得出来。
“她在京中的名声向来如此。这类恶形恶状的欺人之事,我都不必特意打听,光在同窗口中就听过不止三五件,”骆易颤颤抬起眼皮觑向贺渊,“我觉得吧,其实你没当真亏欠她什么。眼 下事情既已经这样,你也不喜欢她了,那就没必要再放任她纠纠缠缠。我瞧着你被缠得也窝火。”
贺渊眸底渐渐凝起不豫:“你到底想说什么?”
“七哥,若你真喜欢极了她,她在外再如何你都不在乎,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若不喜欢,或许快刀斩乱麻还好些。”骆易没敢直视他,全程硬着头皮说完的。
贺渊目光越过表弟微垂的头顶,直直落在对面书架的某处,薄唇紧抿成直线。
片刻后,他沉声道:“好生读书,我的事不需你操心。时候不早,赶紧启程回沣南去。”
听他语气转为冷硬,骆易忙规规矩矩执了辞礼,大气不敢喘地出了书房。
走到门口,又听贺渊寒声道:“门关上。顺便告诉中庆,谁也不许进来。”
贺渊靠向身后的椅背,双臂环在胸前,目光始终看着书架最高层的角落。
那里有个不太起眼的琉璃瓶。
四下很安静,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两道。
“还不出来?!”
贺渊神色冷厉戒备,是临敌时惯有的模样。
“赵二姑娘,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为何会在我书房的暗室里。”
以他的身份,无论在公在私,家里有几间暗室再寻常不过。
但他缺失了一年的记忆,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书房内这间暗室里存放的,多是金云内卫相关记档、卷宗副本。
内卫左统领掌管许多事务,又不必每日当值,便被允许将部分机密誊抄副本带回家中密存,若休沐期间有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应对处置。
连中庆都不知这间暗室该怎么进,赵荞是如何进去的?又进去做什么?
须臾后,书架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暗室的门。
暗室墙上镶嵌着几颗用于照明的硕大火齐珠,光芒柔和,浅浅流转。
赵荞无措地站在那光里,面色苍白且憔悴。
整个人看上去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是你从前告诉我的。你说,朝左后扳动琉璃瓶就能打开,里头除卷宗记档,还有张有趣的小床。你提了好多次,说我若来你书房可以进去躺一躺,”她低下头,小声解释,“我忙了通夜没睡,方才太困,就想起来了。”
如此机密所在,当然是因某个重要前提,贺渊才会详细告知她的。但此刻她心里很累,没力气细说。
那段只她一个人记得的从前,当时多甜蜜,此刻就多难堪。
原以为最近的种种是因他总归还是喜欢她,于是她也越飘越厉害。方才听见他与他表弟的对话她才明白,他只是出于愧疚、心软、不得已,勉强耐着性子容忍她。
对如今的贺渊来说,她不过就是一个“不记得,不熟悉”,还恶名在外的姑娘。
他并不喜欢的。
“卷宗记档我没动过。你放心,我就算看了也白看。若你不信可以问陛下或帝君,他俩都知道,我天生就认不了字。”
悲伤地静默半晌后,赵荞终于抬起头迎向贺渊警惕审视的目光。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