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也是晕乎乎的模样,“今早我与鲜于大夫还有留在岁大人宅中照应的那几个人,不知怎的全睡沉了,将近午时才醒。之后就来了内城传令官和皇城司卫戍的人,直接将我拎上泉山来。鲜于大夫则被‘圣谕临时征召’,也没说去哪儿,反正就给带走了。”
听起来很像是:岁行舟糊弄她说后天一起进内城面圣自首,结果却还是不想连累她。今早用什么法子弄晕了所有人,然后自己独自去面圣?!
可是,以他那不高不低的官衔,也不能抬脚往内城去就被允见驾啊!
而且,有没有谁来解释一下,陛下临时征召鲜于蔻那个三脚猫大夫做什么?
以及,即便要清算她包庇与协助岁行舟的罪名,也没道理不审一句就将她强行丢到泉山来吧?
还有,为什么她大哥会指名叫贺渊在这里“看管”她?怎么又关她大哥的事了?!
赵荞脑子里全是乱麻:“真是要疯!那你没问中庆又为什么在这里?”
阮结香道:“问了,中庆也稀里糊涂的,只说他家七爷近几日奉了陛下旨意忙什么事,三日三夜没合眼了。又说是咱们殿下派人送他上来照应贺大人的。”
赵荞几乎要被无数个疑问塞得颅骨炸裂,然而看起来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告诉她真相的贺渊,已经非常莫名其妙地跑去补眠了。
还格外无耻地选择了睡在她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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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贺渊说了“还有什么旁的疑问,待我明日睡醒来你再问”,可赵荞哪等得到明日?
在中庆的数度阻拦与哀求下,赵荞勉强忍到子时结束,便又来到贺渊的房门前。
叩门无人应,她便锲而不舍地接连叩了好几回,最后发展到……挠门。
房门倏地被拉开,门后的贺渊满脸全是恼火的起床气:“你猫儿变的么?!”
挠门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都做得出来。
“来时你说若我有疑问,‘明日’可以问你,”赵荞狠心地对他睡眼惺忪的倦容视而不见,理不直气也壮,“子时已经过了,这会儿就是‘明日’。”
贺渊着恼地咬牙瞪她,奈何困得眼皮沉极,瞪了还没到一个呼吸结束,就又快睁不开眼了。
他索性右臂一伸卷了她腰肢抱了个双脚离地,后脚跟一磕将门给关上,单手将她抱起就往里去。
“诶贺渊你什么意思?!”赵荞挣扎到面目都快狰狞了。
“我都三日三夜没睡了,你竟半点不心疼。”
贺渊将她按在床榻上,自己也躺了上去,长臂横过她压制住。
这一沾了枕头,他的嗓音愈发沙哑绵软,听起来确实是疲惫至极了。
赵荞的良心总算醒悟,兼之醒悟了些许羞耻心。“那,你松开。等你睡醒我再来找你。”
她只是想来问些事,结果啥都还没问,就被人掳床上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不像话。
反正今日从出门开始,她遭遇的所有事都非常莫名其妙!
“闭嘴,睡觉。”他言简意赅地说完,没多会儿竟就呼吸平稳了。
赵荞傻眼:“心真大,也不怕我半夜拿被子捂死你。”
她稳了稳心神,轻轻挪开他的手臂——
然而他的那手就像长在她腰上似的,根本挪不动!
“诶,贺渊,你到底真睡假睡啊?你以为你……”
贺渊的长指猛地扣进了她的指缝,紧紧将她制住。
他深呼吸好几回,才没好气地哑声飞快道:“廿八日有人向都御史府举告,说你与岁行舟在広严寺附近农家房宅中暗行‘希夷巫术’长达数。原本陛下命我先带人暗中查实。岁行舟不知有人举告,今早天不亮到都御史府单独面见左都御史纪君正,请纪君正直接带他进内城面圣,所有事都已向陛下说清楚。”
廿八那日?也就是贺渊在她柳条巷宅子门口站了一夜,次日早上却被内卫的人寻去匆忙请走的那日。
难怪他一连三日没再露面,原来是被皇帝陛下派去暗查了。
而那岁行舟倒也不枉费做这几年官,为了不牵连她,自己直接去找了监管京官、宗亲言行的都御史府,请有权随时面圣的左都御史将他带进内城去了。
赵荞被贺渊这番解答定住,茫然眨了眨眼瞪着满室黑暗,声气软了些许:“所以,陛下选择相信岁行舟说的吗?”
“帝君在龙渊阁中寻到一些可以印证岁行舟所言的古籍记载。虽然听起来真的很荒唐,”贺渊压着困倦火气嘟囔,“二位陛下没得选信或不信的。若岁行舟真能带回来那两千人,陛下与帝君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松原人一定信。”
“然后呢?为什么我会被丢到这里来?”
“然后,求你闭嘴,明日一定什么都同你说清楚。”
贺渊无助又无赖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长手长脚当做缚锁,将她死死困在怀中,“阿荞别闹,我真的困。”
冷冰冰撒娇最为致命。
哼哼唧唧,嘟嘟囔囔,让人心都化成春日云朵,暖烘烘,软绵绵。
招架不住的赵荞虽明明察觉他是故意跳过“她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来”这个话题,却还是选择心软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