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璋自诩男子汉大丈夫,纵然身子病弱,却也是铁骨铮铮的真男儿。
可是此刻,看着媳妇艳若桃花的面孔,看着她纤细玲珑的身量,不知怎么,他竟有种被她罩着的感觉。
更令人难为情的是,他看着她清明澄澈的眸子,竟然有点受用,还生出了一丝委屈。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他垂下眼睛,掩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语气清淡,好似这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于寒舟根本不会被他的假象所欺骗。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十分闷闷不乐,原因就是他想出去,而侯夫人不许。
因此,就正正经经跟他说道:“你身子比从前好些了,如果注意得当,并不会轻易被冲撞到。你看,过去的一个月当中,你就没有怎么生病,是不是?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娇弱。”
贺文璋虽然仍垂着眼睛,可是掩在袖口下的手指却攥起来了。就是!他哪有那么娇弱!母亲也太小心,太不放心他了!
“再说,你想出门,若是不给你去,难免心里失望。常大夫说,你不能心中郁结,郁气伤肝,反而对身体不好。”于寒舟缓下声音说道,“所以啊,出门和不出门都可能让身体不好,何不出门,还能让自己快乐一点。”
贺文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他抬起头,看着她道:“颜颜好生聪慧。”
他是真心实意这样觉得。她不仅心地善良,而且聪慧过人。
“那我再去和母亲说。”他说着,便站起身来。
他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去说,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媳妇已经表示支持了,这样就够了。
“别急。”于寒舟拦下他,仰头看着他说道:“你下午不高兴了,是不是?我瞧着你脸色不好。且先别去和母亲说,过一晚看看吧。如果今晚你没有生病,明日我陪你去跟母亲说。”
贺文璋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今天急慌慌去跟侯夫人说了,而明天早上却病了,岂不是白说了?
“是我太急躁了。”他有些赧然地坐下来。
于寒舟便笑道:“你这不算急了,真正急的人,等也不会等,早跑出去了。”
将他一阵宽慰。
她的小伙伴有点细腻敏感,她要多夸夸他,宽慰宽慰他,才使得他不总是郁闷着。
屋里的丫鬟们见大奶奶又开始哄大爷了,眼里都露出羡慕之情。
大奶奶为人也太好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哄起人来耐心之极,又有法子,叫她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觉得心里舒坦。
最高兴的莫过于翠珠了。她从七八岁的时候就来到贺文璋身边了,这些年一直服侍着贺文璋,心里将他当弟弟来看待。如今见到他过着顺心快乐的日子,心里别提多高兴。
长青院上上下下都为贺文璋感到高兴。这院子里就没有掐尖要强的人,便是有,也都聪明地收起来,不敢流露在外。
侯夫人治家可是极严厉的,敢在长青院掐尖要强,招了贺文璋的眼,那就别想活了!从前被打个半死,又发卖出去的下人,也不是没有过。
用过晚饭,又稍作一会儿,下了两盘棋,便到了就寝的时候了。
因记挂着明天要出去玩的事,贺文璋就有些兴奋,躺床上久久睡不着。
他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出门了。上回出门,还是跟着弟弟去参加宴会。便是那一回,撞上了她。
后来回到家,他就病了,病势缠绵,他在屋里闷了两个多月。足足一年,没有出门,让他想到明天可以出门,简直定不下心来。
于寒舟睡不那么快,察觉到他也没有睡意,而且呼吸一会儿急促了,一会儿缓慢下来,反反复复多次,就猜到他静不下心。
她索性坐了起来,将被子搭在腿上,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喂。”
贺文璋便道:“怎么?”
“你睡不着,是不是?”于寒舟问。
贺文璋沉默了下,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想到明天就要出门,静不下心来。”
于寒舟有点好笑,心里说,你还不一定能出门呢,侯夫人不一定答应你呀!
但是此刻若说这个,他一晚上就纠结吧,更别想睡了。
于是她道:“我给你揉揉脑袋怎么样?”
揉一揉,他肯定就很快睡着了。
贺文璋一听,什么明天出去玩,瞬间抛到脑后。此刻能想到的,全是枕在她柔软的腿上,鼻尖萦绕着淡雅的香气,被她纤细食指轻揉慢抚的一幕幕。
“不行。”他绷着身子,喉头都有点干,“我,我要睡了。”
说着,就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于寒舟托着腮,静静看着他。行,如果他能睡着,她就不这么干。
想到这里,略有些手痒。自从小伙伴的病好了,就再也不肯被她碰头发了。明明按摩脑袋那么舒服,他也不肯。
他还是记着男女之别,不肯跟她过分亲近。于寒舟当然不能强迫他,他如果不愿意那就不是互惠互利,而是她自私自利了。
一个多月,每天干看着乌黑柔顺的头发而不能撸一撸,于寒舟挺遗憾的。
“你别看着我。”这时,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