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把自己变成这个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样子。
苗妈是个哑巴,她哭得不成人形,苗爸拖着废掉的腿从轮椅上摔下来,把他可怜的女儿抱在怀里。他没有去怪别人,他只是喃喃,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总是让你懂事。
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词语了。
和勇敢一样,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必须勇敢,必须懂事。她把所有难过都藏在心里不说,直到把自己逼到发疯边缘——她才十七岁啊!
别人家的十七岁,是嬉笑怒骂,是电脑手机,是逛街旅游,而苗苗永远留在了十七岁。
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跳楼,就好像是以死证明自己:你们看,我不是坏女孩。
她不是坏女孩。
她是世界上最好,也最可爱的女孩儿。
祁恒浑浑噩噩地去参加苗苗的葬礼,苗爸苗妈并没有拦着他,也没有问他是谁,苗苗死了,是要埋进村子里祖坟的,他们也不想再治病了,只想回到那个小村子,也许日子清贫困苦,病痛缠身,可一家人快快乐乐,谁都没有失去谁。
祁恒求苗爸跟他去医院看病,苗爸摆摆手,苗苗死了,他苍老了几十岁,看起来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苗妈也没有那么爱干净了,她想起来就吃点饭,想不起来就那样干坐着,等在门口,好像闺女还会背着书包放学回来一样。她记性越发地不好,有时候一脚跨出门,下一秒就忘了自己是要干什么去,她想,她该给苗苗做饭了。
这样到了苗苗的头七,农村都传言,亡者会在头七这一天回到阳世,苗爸喊着苗苗的名字,搂着苗妈,两口子头靠在一起笑起来。
好了,苗苗回家了。
他们可以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