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过,这辈子不会结婚,以后如果他们真的想抱孙子,我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回来。”
他活了三辈子了,从来没有想过提前了结自己,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他的家人都深深爱着他,他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也不会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又过了很久,祁恒才轻声说:“你知道吗,她要结婚了。”
贝谨斯知道祁恒口中的“她”是谁,祁恒没有能说出口的人,惟独对着贝谨斯会稍微透露一些。贝谨斯知道这些年,祁恒往国外捐赠的那些医疗物资都是为了谁,也知道祁恒花重金雇佣了最出名的雇佣兵小队保护一个人的安全,更知道祁恒建立的几百所萌芽小学以及反校园暴力组织是因为什么。
他愿意去承受一个女孩子的梦想,以自己的方式陪伴她去实现和完成,哪怕走得很孤独,也不后悔。
贝谨斯吐出一口气:“然后呢?”
“她应该很喜欢那个人吧。”祁恒笑了笑,“那个人肯定比我好。”
贝谨斯瞧他一眼,冷声道:“你笑得太丑了。”
祁恒仍然是笑,这些年他脸上习惯性带着笑容,因为如果不笑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活着了。这三辈子,两百多年的时光,每一次他都在悔恨跟痛苦中度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而有朝一日,他终于得到了龙的垂怜。
能够以灵魂作为代价,将时间改变,真是太好了。
没有人能够重来——龙可以。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龙也可以。
真好,所有的记忆都属于祁恒一个人。好的,坏的,难过的,快乐的……都是他一个人的。
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是他一个人。
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让所有的人都把自己忘记,却愿意同贝谨斯诉说,也许他觉得贝谨斯是个可怜人——那家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在祁恒的第二次人生中,贝谨斯那样深深地爱着一个人,远不是如今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而贝谨斯对祁恒的爱情没有兴趣,他离开的时候撂下一句话:“秘书处的新人看起来不大安分,建议你快点处理掉,免得日后有麻烦。”
说完便离开了。
祁恒却还在想,没有见到苗苗穿婚纱的样子,真的好遗憾啊。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买了机票出国,苗苗连结婚都没有回来,她的婚礼是在G国的救助站举行的,穿着白色的裙子,戴着纯洁的头纱,眼神清澈一如当年初见,温柔又美好。
只是不再害羞胆怯,而是充满勇敢与成熟。
真好啊。
祁恒想。
他眼里只看得到苗苗,站得远远的,但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他没有办法为这场婚礼鼓掌欢庆,哪怕人人都祝福他们,他也无法欺骗自己说这一切都出自真心。
但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了。
救助站里的病人,还有附近学校里的孩子们都来了,人们在这一天唱歌跳舞,用力拍手祝福。
一片热闹中,哭泣的声音是那样轻、那样轻。
祁恒背抵着粗糙的墙面,慢慢滑了下去,他单膝屈起,一只手没入自己的发中,于孩子们天真的歌声中,从沉默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哭声与欢笑声交织,诉说着两百多年的人生终于有了结局。
不会再重来了。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保护她的梦
说这个世界
对她这样的不多
她渐渐忘了我
但是她并不晓得
遍体麟伤的我
一天也没再爱过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是一个小偷
偷她的回忆
塞进我的脑海中
我不需要自由
只想背着她的梦
一步步向前走
她给的永远
不重
————是的。
只是,不会再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出自黄义达《那女孩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