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夏青霜当家人看,郑氏却是家中宝贝的小女儿。四年前郑氏嫁入了远扬侯府,做了世子妃,两人见面便少了,不过书信上的来往一直不曾断。虽然久未相见,然而一见仍旧如故。
郑氏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行走间不是很方便,夏青霜连忙扶了她一把。
郑氏坐到了夏青霜身边,见她眉眼间有着愁色,便轻声问:“太子妃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夏青霜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郑氏见她视线落到自己鼓起的肚皮上,顿时心有所感,问:“太子妃可是为了子嗣烦忧?”
夏青霜被人说到心坎上,顿时眼睫一颤。
郑氏在心中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太子妃深受皇帝与太子疼爱,是众星捧月的人物,天底下谁不羡慕她?偏偏成亲这么久肚子却未有消息,外头的人说得可难听了。但叫郑氏来说,太子妃不该如此忧愁,更不该动了给太子纳侧妃的念头。
那些个夫人今日给太子妃表忠心,可成功进了东宫,谁能保证她们真的安分守己?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两人之间若是真的有了第三个第四个人,他们还能保持对彼此的爱意吗?真的能够毫无隔阂的继续相爱吗?
“太子妃娘娘,臣妇有些话想对您说,还请您听了不要生气。”
夏青霜道:“你我是好友,我怎会生你的气?”
郑氏轻轻点了下头:“太子妃娘娘可是想为太子物色侧妃?”
她这么一说,夏青霜简直心如刀割。
见她的表情,郑氏还有什么不懂的?殿中正在表演歌舞,她与太子妃说话旁人也听不到,便主动拉住了夏青霜的手:“您若是听我的,便不要这样做。”
夏青霜一愣。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然而郑氏却不想自己的好友也步入自己的后尘。她低下头,轻声道:“几个月前,我刚被诊出有了身孕,婆母便做主给夫君纳了一门妾侍。”
夏青霜眉头一皱。“世子答应了?”
“是侯府的表姑娘,生得温婉,又知书达礼。婆母说我有孕在身,无法伺候夫君,一个孝字压在头上,夫君不愿意又能如何?婆母以死相逼,他能怎么办呢?”
郑氏说着,表情无比冷静,夏青霜还记得她嫁人时,自己去为她添妆,那时候的郑氏美若春花,笑容都是羞涩与幸福,可这幸福,竟是如此短暂的。
“我过门四年方才有了身孕,婆母早就对我不满,夫君百般抗拒,终究是不能继续。”郑氏闭上眼,复又睁开,“太子妃,倘若太子都不在意子嗣,您为何要一定要主动为他纳侧妃呢?难道您就不怕伤了彼此的感情?感情一旦有了裂缝,那将是无法还原的。覆水难收,难道您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夏青霜怎么会不懂!她摇头:“可是太子不一样,他——”
“若是太子变了心,您大可如此,可太子尚未变心,您却要把他往外推,这又是何苦?”
夏青霜愣愣的。
为情所苦的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往日的淡然聪慧,反倒像个茫然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肃帝与玲珑都不知道,她日夜难眠,恨得就是自己为何连怀孕都不能,世人背地里说她,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她生不出来,可她也不想别人为太子生!
“华浓……我、我不知要如何与太子说,我、我不敢。”
郑氏握住夏青霜的手,认真道:“您就开诚布公与太子谈一谈,难道他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您吗?既然害怕,为何不告诉他呢?这世上还有比太子更爱您的人吗?”
没有了。
夏青霜怔怔的,郑氏又拉着她的手摸摸自己的肚皮,“您看,我嫁入侯府四年才有身孕,您着急什么呢?缘分该到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夏青霜被她说得无比动摇,等到歌舞结束,再有人带着女儿过来拜见她的时候,她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好在她本身就是个冰美人,不苟言笑时看起来格外严肃,众人也没多想。
晚宴结束,玲珑在殿外等夏青霜,郑氏见了抿嘴一笑,在丫鬟的伺候下先行告退,把空间留给了太子与太子妃。
夏青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被玲珑握住的时候,她突然有种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夫君。”
“嗯?”
玲珑等着她说呢,结果半天也没动静,就好奇道:“怎么不说话?你想与我说什么?”
夏青霜咬着唇瓣道:“……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结果直到二人沐浴完毕换了寝衣,甚至他又想胡闹时,夏青霜才把双手抵在他胸前,红着脸:“……我有话跟夫君说。”
“今晚的姐姐嘴巴格外甜,想说什么?”
夏青霜鼓足了勇气问他:“你、你怎么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
“嗯?”
玲珑挑眉道:“你总算肯主动跟我说了?”
夏青霜眼巴巴地看着他:“我私下叫太医给我诊过脉了,他说我身子没问题,只要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怀上的!所以,所以……你、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玲珑摸了摸她的长发:“我怎么会嫌弃你?没有孩子的原因又不在你身上。”
这话说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