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欣慰:“既然如此,在她走之前这话也不必说,否则她不尽心做事。”
“儿媳全听娘的。”
如此,罗氏才放她走。
妙娘是没想到罗氏对自己竟然这般好,当然这也可以看成她更希望程晏和自己夫妻和睦,能早日产下孩子,可这也没错,毕竟不说是嫁给程晏,就是嫁到哪一家都是看中子嗣,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争取及笄后再圆房,罗氏能同意就很不容易了。
却说起程晏那边,以前没妙娘时,他独来独往,不是呼朋引伴找人吃酒,就是读书习字,抑或者是练几招拳脚功夫,如今倒好,妙娘没跟他回来,他一个人回房后,总觉得待着不自在。
他不由得失笑,前天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今日居然会不自在,这也是好笑。
不过,他虽一人在房中,但丫头们都不敢进去,若是以前新妇未进门,照顾二爷,那是她们这些丫头的责任。
但是现下,都怕做出头的椽子。
这天底下做官的做事的,都是一个心态,不出头就好,随大流,而大流中的秋桐现在表现的一切都谨守礼仪,甚至恪守的比一般小丫头还严。
秋桐都这样了,凝眉昨儿被打发出来,大家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谁不想博个出身,若不做姨娘,日后就做嫁给小厮男仆,一辈子的奴才秧子,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未来生的孩子还是个小奴才秧子。巨大的利益下,若是程晏稍微松口,她们倒是敢争上一争……
都在等待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不巧,这个时候妙娘回来了,她一回来,程晏就亲自出来迎了,夫妻二人相谐进门。
妙娘看他这个样子倒是很受用,但是白天太早起来,又舟车劳顿,还下厨做了一顿饭,妙娘身心俱疲,她是个非常注重劳逸结合的人,不过是一会儿就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她睡就睡吧,还把坐在美人榻旁边的程晏的衣摆用手无意识的抓住,让程晏忍不住道:“你这是一刻都离不得我了么?”
睡着的姑娘哪里还知道这些。
她睡下了,程晏却去了书房,这书房也在乐安居内,是他平日读书写字的地方,进来时,门口守着的俩个小丫头脸上很是欣喜。
书房放的丫头都粗通文墨,但到底不是外事之用,这也没办法,除非他中进士授官了,否则哪里能独当一面,拥有外用书房。
晷哥倒是有,但他是元辅之子,平日里伯父的客人多由他招待,要个外书房合情合理,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更何况,三个房头都没有分家,自己若是事事向晷哥看齐,这样未免又有谋权的嫌疑。
旁人倒也罢了,偏偏晷哥和自己关系最好。
他总不能公开和晷哥互别苗头吧。
这样不好,一家有两个山头并非好事。
但他人不过来,不代表山不向他靠近,就如现在,他祖父曾经的门生郭清正式拜帖上门探望他,这郭清是仁泰十年的进士,他的座师正是那时还是礼部左侍郎的宗房老太爷,当时郭清才学盎然,但因为得罪了人,试卷差点被罢落,是宗房老太爷特意找出来取了他功名。
郭清为人刚直,有才具,做过翰林院侍讲,起居注官,后来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甘陕,作为很大,且敢于言政,在理学方面造诣非常高,算得上大宗师级别的人。
这次入京,怕是要大有作为。
程晏算了算,大伯父任元辅已经六年,新帝虽然现在还给面子,但肯定会再换上自己的人的,郭清这样有名望有能力的人,肯定是要重用的。
这于他而言就是好事,若有郭清提携,他之名望肯定也会响彻士林,比起吏部尚书之子的儿子,他更需要的是来自这样有大名望的人的肯定。
随即程晏又苦恼起来,他没有外书房,若是和郭清谈话,岂不是还要去晷哥书房?他倒是不介意引荐晷哥给郭清认识,但是这样的话,他出头机会就少了。
况且,他也总不能屈居人下吧。
大伯父为元辅,多半是萧规曹随,不敢有任何变法之举,可国家现在看起来歌舞升平,但内库外库已经是不足,若此时两地打仗都左支右绌。他是了解晷哥的,他想做大伯父那样的太平宰相,在他心中家重于国,但是程晏却从小立志,大丈夫该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志向。
他若有一日在朝堂,必定是要变法图强,宁千万人吾往矣,他不在意身后名如何,只想能够挽救这个外表光鲜,内里已经千疮百孔的国家。
那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人马,不能再尾随他人,郭清这个人,他是一定要好好结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