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有贵客上门,子女被叫出来见客,这是一种彰显自家子弟的一种体现,能多次被喊出来见客的,一般也都是家里比较重视的,六娘作为知府夫人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云夫人是有意想成就这桩婚事的,哪里敢这个时候让女儿出来见客,但她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瞬间道:“哎,不是我不让她来见您,您不知道她外祖家离咱们这儿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这孩子刚刚侍疾回来,又舟车劳顿,也病倒了,若是把病气过给您就不好了。”
这话六娘不大相信,只听云夫人又笑道:“府尊夫人,您不必担心她,倒是我有个东西要请您观赏一二。”
云家豪富,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在话下,是一对水头很足的翡翠镯子,六娘在心里暗自估价,这一对大概三千两左右,但面上却是淡淡的,甚至云夫人要送给她时,她都推辞不要。
“府尊夫人,这不过是我送给您的一点小心意罢了,这可不是贿赂,这是辟邪之物,戴上百毒不侵的,当年我随夫去海外,差点九死一生,幸好有此镯子保佑。”
云夫人说话也是张口就来,这公然送贿赂旁人肯定会说,但是送的是辟邪之物,就可以说。
果然,六娘听她如此说,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当然除了这对镯子,云夫人送给六娘女儿王秋君的是一件非常珍贵的璎珞,甚至在她们回程之时送的点心,里边都是装的金叶子。
这云家好大的手笔,六娘在心中嘀咕,一时把云小姐的不对劲抛诸于脑后。
她回来之后,把云家送的明礼暗礼一一递给王敏行看,王敏行笑道:“还算懂事,但是这些东西对于云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那老爷,娶云家女的事情,您看……”
“别慌,也别让人看破了手脚,云家固然有诚意,但是长子结亲,我还是想同清流结亲,咱们读书人图的就是一个名字嘛!”
六娘笑道:“老爷说的是,妾身一切听你的。”
王敏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会为咱们哥儿结一门好亲事。”
他心疼妻子千里迢迢陪他去贵州,所以对妻子很是看顾,对继妻生的这几个孩子更是有感情。
同样,云夫人待六娘走后,连忙去了女儿闺房,她那眉目清秀的女儿居然鼻青脸肿,她怒了:“莲姐儿,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是谁弄的?”
云莲从未受此奇耻大辱,方才回来时在下人面前强自撑着,听闻知府夫人也在,不敢闹出动静来,现在见慈母关怀,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都是程倦干的,都是金陵书院的人不讲道理。他们分明从未说不让女子进去,只说唯才是举,女儿是凭借自己的才能考进金陵书院的,没想到却被人认了出来,女儿本想辩解几句,那程倦却是不由分说让人把女儿扔了出来。”
她边哭边抽噎,显然是委屈极了。
云夫人却听出不对劲来:“你是说程倦?程倦是程家人么?”
云莲脸微微有些红:“是,他是程大宗伯的长子,也在金陵书院读书,十二岁就已经是秀才了。”
云夫人是过来人,一看女儿这个样子,明白了些许。
她恨铁不成钢道:“不管如何,他丢你出来就是不对。”但说完也同时劝女儿,“既然如此,不如就在家中请西席读书也是一样的,至于你被侮辱这个仇,娘肯定会跟你报的。”
云莲还是不甘心:“娘,女儿不比哪个男人差,女儿若是男子该多好呢。”
这云家虽然有弟子,但如今这偌大的家业是爹娘一起攒下的,到头来就因为娘没生儿子,不仅要忍受爹一房一房的妾侍抬进来,还要把家业都给那几个不是亲生的。
她爹早就对她读书颇有微词了,认为女子就该守着闺训礼教,日后找一门好人家嫁了,但她不愿。那几房妾侍仗着生了儿子,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她在家时还好,若不在家,母亲还不知道如何受人欺负。
“莲姐儿,你也大了,许多事情你也知道是无能为力。以前娘就是觉得你聪明,也不想拘着你,但经此一事,那金陵书院的人固然不把咱们云家放在眼里,但是你也该知道些眉眼高低了。这个世道可不容许这样离经叛道,你素来羡慕梁祝,可你知道这阻挡梁祝的并非真的是马文才,而是礼教二字。”
这就要命了,没有马文才也有张文才,阻挡梁祝的是门第,是世人的偏见。
云莲黯然。
但又听云夫人道:“新上任的府尊大人是秦次辅的高徒,在任上很有能为,对我们商户人家也不苛刻,他家长公子也是读书人,我看王家这位夫人挺好的,她脾性温和,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不是那种只看权势富贵之人,听闻当年王大人被贬谪到贵州,她也随着一起去。她家公子和你年龄又相仿,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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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您又做什么好吃的啦?”麟哥儿从书院回来,就直奔小厨房。
因为住在书院里,院子不大,在住处旁有一小灶,平日里就是自家人这几口人用,下人们则都在食堂用膳,因此这里几乎就成了妙娘专属。
正好麟哥儿这个年纪,不用像他哥哥那般还得住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