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郑明明也带外婆去大医院查过,好像是劳损造成的积液。
没什么好办法,就是理疗缓解。贴膏药、扎针灸、做热敷,能缓解一阵是一阵。
陈凤霞心里头有数,倒不急这一时。
真说起担心,她更挂念阿爹的身体。
即便她当年稀里糊涂嫁进郑家,起码有一半责任得这个爹承担。
他就上郑家走了一趟,都没问清楚这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便急吼吼地嫁女儿出门,好早点给儿子娶媳妇。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她小时候,父亲去城里拖板车挣钱。拿到工钱自己连个粗粮窝窝头都舍不得买,愣是省下钱来给她跟弟弟带冰糖葫芦。
哪怕一根冰糖葫芦七个山楂果,自己就能吃两颗,那也是两颗啊。
况且村上她的同龄人当中,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读完小学的都不多见,基本上读完三年级就了事。好歹她还升了初中。
她出门的时候,家里头给的嫁妆也是拿得出手的,她爹妈还给她陪嫁了一台缝纫机呢。
那个时候,整个安庄都没几台缝纫机。
后来她家盖房子,拿不出钱来,也是爹妈借给她的钱。甚至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两口子连孩子的学费都凑不出来,又是阿妈卖了鸡鸭给攒的学费。
怕外孙女儿在路上遭了扒手,外婆特地将钱缝在袄子里头让郑明明带回的家。
就为这一桩,郑明明长大后也强调,她一辈子都记得外婆的好。
人这一辈子实在太复杂了,电视上的欧阳锋晚年还变成了个好人。亲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哪里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陈凤霞感觉自
己不能回忆,一回忆就五味杂陈,心里头搞不清爽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就跟弟弟强调一件事“你开车送阿爹阿妈上医院。”
陈文斌都准备走人了,又被姐姐拉住,顿时火大的很。
陈凤霞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三十几年活到狗肚子里才去吗?一点儿都不懂事,完全不晓得什么是轻重缓急。
“哎呀,我有事我忙得很呢,你又没事。”
这话真是叫人火大了,什么叫她没事,天底下就他忙?国家主席都比不上他忙!
她家还一堆事呢。
“你不能喊你老婆过去吗?桂芳在家里头没事吧?”
不同于外头挣钱家里内务两手抓的陈凤霞,高桂芳算是已婚妇女当中相对享福的一族了。
她不上班,负责在家当贤内助。比起一般的家庭主妇,她厉害的地方在于她管住了家里的钱。
陈文斌开公司的时候,公司的账也是高桂芳管的。
这才是正儿八经有身份有地位的家庭妇女,真正体现了全职主妇的价值。
现在,掌握财政大权的高桂芳陪婆婆去医院检查身体没错吧。
反正她们婆媳关系好的很。当初阿爹癌症开完刀,担忧的是儿媳妇在城里头没社保,将来怎么办。
活像他亲女儿陈凤霞在城里衣食无忧了一样。
阿妈也一样。
她家明明出差带回来的营养品给外婆,前脚放下,后脚阿妈就能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儿媳妇,叮嘱她赶紧拿走煲汤补身体。
跟高桂芳这个儿媳妇一比起来,陈凤霞做人家女儿真是失败到没边了。
想到这个,她的心就跟泡在夏天的井水里头一样,热不起来,也懒得热络。
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命里无缘莫强求。
这辈子,她当好人,成全父母想多跟儿媳妇亲近的心吧,别搞得好像是她霸着爹妈不放一样。
哪知道陈凤霞刚提弟媳妇的名字,陈文斌就变了脸色,厉声呵斥“我跟你讲你别管!这回我怎么都要跟她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少来啊,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陈凤霞火冒三丈,当场翻了脸“你骂哪个啊,你才是狗呢,良心被狗啃了的东西,还骂我。你算什么狗东西!我管
你的闲事?我管你个屁!”
“好了吗?!”一直坐在竹椅子上没吭声的陈家大爹突然间发火,“你们骂哪个狗啊,骂我是狗吧!”
陈凤霞心里头冷笑,话头子是谁起来的啊。阿爹就会拉偏架。
果不其然,老头子开始教训陈凤霞“你弟弟忙你不晓得啊,你当姐姐的怎么一点儿都不体谅。你陪你妈去下医院怎么了?我们这还能动呢。这要是瘫在床上,是不是你就不登门了啊。”
得,永远这样。要用人的时候就指望女儿。
陈凤霞想起自己重生前看,里头讲新时代的妇女在原生家庭里头还比不上古代。
古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可人家泼了也泼干净了。天底下都没出门的女儿再负责娘家人生老病死的道理。
到了他们新时代了,女儿嫁出去了,赡养老人天经地义,法律都写得清清楚楚。
法律还规定女儿有同等继承权呢,他们就看不到了。
开什么玩笑?法律是法律,规矩是规矩,娘老子的东西当然得留给儿孙。这是千百年的规矩。
反正给人当女儿,就是两头都讨不到好呗。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