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爸爸,为什么她感觉爸爸好像要哭了一样。
应该没有赔本啊。
小姑娘想要挠头,又想起来老师说的钱币上的细菌最多,就只能强行按耐住。
她不知道爸爸妈妈到底点了多少钱,可光她点出来的硬币就已经有7000多块钱了呀。
好重的呢,她感觉比弟弟都重多了。她完全挪不动,就在地上点的。
哦,难道是因为家里投入的本金更多,两边一抵消反而亏本了吗?
是啊,家里头的大冰柜就没有空过。
爸爸一趟趟的往肉联厂跑,每次都说把人家的东西搬空了,可每次又都卖得一干二净,然后再一次往仓库的方向去。
到后面家里实在太忙了,爸爸都已经来不及去肉联厂,就打电话喊伯伯送过来。
那个伯伯还嘲笑他们为了挣钱,连年都不要过了。
妈妈说这是为了在过年的时候不要叫人上门讨债。
郑明明非常惊讶,原来银行也会跑到人家里头去讨债吗?她还以为只有黄世仁才会派穆仁智去讨杨白劳的在呢。
郑国强的嘴巴发出了呜呜的声响,他的喉咙上下滚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流淌出来,却又找不到出口。
他掏出了笔记本,开始用笔算净利润。
人工投入这些在他们不算什么,他们的净利润就是花了多少钱买原料。这是唯一的支出。
到最后,落在纸上的数据让可怜的老郑同志眼花缭乱,张口就是一句:“操,可以再起一栋楼了。”
陈凤霞也看了一眼,没错,要不是灯市口的别墅已经卖完了。她家完全可以再来一套。
她吸气再呼气,斜着眼睛看丈夫:“怎么样?上原县的房子能买吧。这回我不要你贷款了。”
郑国强咬咬牙,一颗心突突直跳,终于点头开了口:“买!”
不管了,管那许多做什么,房子多了又怎么样,他高兴他痛快。
人家买车子买大哥大买金戒指,穿金戴银的,就为了衣锦还乡。
他们家陈凤霞也没个别的爱好,不就是喜欢买房吗?要不是上赌桌赌,有什么好说道的?
这钱就相当于额外白捡的。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能挣这许多钱。
没有好好过年,孩子们连烟花爆竹都没有放上几挂,因为太忙了顾不上。
听起来真可怜。
但这又怎么样呢?往年他过了30多趟年,每回都忙得跟陀螺似的,又是走亲访友,又是接待亲朋。
可哪有一回像今年这样痛快呀。
你没钱你过得不如意,你是所有人眼中的失败者,过年就是你最害怕的时刻。
每个人都可以自以为是地教训指责你,美名其曰,这是关心,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的头越垂越低,你的背越弓越厉害。
你的姿态越谦卑,人家的嘲笑声音越大。谁都能对你指手画脚。
今年不一样,今年他们就留在城里踏踏实实地挣钱,嗓子哑了,人累瘫了,两只眼睛都直勾勾的了,可是钱也踏踏实实到手了。
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吗?
郑明明没有等到爸爸妈妈的回答,就又问了一遍妈妈:“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去呀?”
其实无论回去还是不回去,她都没什么感觉。爸爸说她遗传了妈妈,也是钻进钱眼里头的妞。过年不就那样吗,她又不喜欢放鞭炮,哪里有挣钱好玩啊?
陈凤霞愣了下。
本来她是想回去的,可是现在她又好舍不得。这种挣钱良机,上哪儿找去。
她正迟疑的时候,目光看到了丈夫,又是心中一软。
她回不回娘家无所谓,讲个不好听的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两家人到底早就是两家人了。
可是丈夫不一样啊,丈夫虽然跟婆家已经断绝了往来,但他有个老爹还在他家祖坟葬者。
按照规矩,正月里头无论如何都应该上坟的。
郑国强却起了执拗的心思,直接摆手:“也不差这几天了,等忙罢了再说。”
本来就是的嘛。这都正月初五了,那还不如索性做到正月十五呢。
反正只要不出正月,意思到了就行。至于被人戳脊梁骨什么的,哎哟,他大年初一过去上坟,想要找话说的人也要戳他脊梁骨。
管他呢!用那句古诗来讲就是:干卿底事?
陈凤霞过意不去,劝丈夫道:“也不急这一天的生意。咱们早去早回,不行的话,干脆包辆车。”
这话可真是大手笔。别说以前,放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也想都不要想。但是现在不是挣了钱了吗?时间比钱值钱。
郑国强犹豫着,还想推脱。
家里头的电话机响了。
打电话的是李教练,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今天他有老朋友到江海来。他要当向导,带人家好好逛逛江海市,所以不能过来帮他们带小郑骁了。
陈凤霞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几天,李教练简直成了她家的保姆,又是帮忙照顾孩子,又是帮忙择菜,又是搭手卖东西,一个人分成三个用。
她赶紧再三再四地道谢外加道歉。
李教练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