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晕了头的小夫妻俩当即向李婆子承认了错误,还给荣锦道了歉, 心中对于闺女十分愧疚。
稍后李治富进来通知, 说人已经醒了,几人顿时都出去看看。
王建业被灌下一锅绿豆水, 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又把剩下的米汤喝完,人才终于缓过来。
院子里已经被搞得不成样子, 李老头让儿子们把人抬到屋檐下歇着, 然后再把院里的地清理干净。
李婆子这边也开始询问起王建业,不是来走亲戚吗, 咋地就吃东西中毒了?
王建业听到这样的问题, 蜡黄的脸上泛起苦涩。
“婶子, 你是不知道啊,外面正闹粮荒呢, 草根树皮都抢着吃, 家里没吃的只能饿肚子, 老人都得了浮肿病躺床上熬日子了,小孩个个饿的皮包骨……”
上个月,王建业家也没粮了,大人小孩起初还能靠挖野菜找果子度日,但是随着那些东西也都吃光,什么吃的都找不到了。
老天爷一直不下雨, 遍地都是枯黄, 哪里还能找到什么能吃的。
这几日他们家里都是采了蔫巴巴的树叶和着一点糠皮一起煮了填肚子, 吃下去很难消化,小孩子吃了几顿连屎都拉不出来。
他娘没办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人饿死吧,想起嫁到李家村的闺女上次来拿了粮食,亲家应该宽裕一点,她就让大儿子厚着脸皮跑一趟,看能不能借点粮度过难关。
王建业当时空着肚子上路的,早上出来时啥都没吃,省着留给孩子了。
当走过神迹边缘的那道边界线,越来越靠近李家村时,他饿的脑袋直发晕,见到路边有清脆鲜嫩的野菜,忍不住抓起就吃,树上青涩的野果子在他眼里都是美味,拽下就啃。
人饿的狠了,那真是见到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往嘴里塞!
“他应该是生吃野菜的时候把毒草也给连带着吃下去了,估计走到村外时就感觉不对劲了吧。”李林在他说完后总结道。
王建业点了点头,他走了一路胡乱吃了一路,好歹填填肚子有了点力气,花了大半天终于走过来了。
但是等他快到李家村时却感觉浑身虚乏,还不停地冒冷汗,他以为是饿的,所以一到这儿就想着先跟小妹要点正经饭食吃下垫垫,却没想到是中了毒。
王月琴早就听得趴在丈夫肩膀上哭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心里不好受。
大家都知道外面仍旧旱着,还因此闹起了粮荒,其中县城里据回来的李林所说,那些吃国家供应粮的都是每顿勒着裤腰带过活的。
只是没想到本就生产粮食,且刚收了夏粮的乡下比县城的粮食还要紧张,都到吃草根树皮饿死人的程度了。
“你们村夏收的粮食呢?就是天再旱,地里好歹也会有点收成啊。”李老头吧嗒了一口烟皱眉问道。
王建业神色沉了沉,“全交公粮了,下一季的种子都没让留下一点半点儿。”
粮站可不管天旱不旱,每个季度的公粮按数照收,不然城里那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但是救命的粮食被收走后,乡下种地的人民群众没了粮就遭难了,家里没一点能果腹的余粮,地里下一茬庄稼还旱的半死不活,都没活路了。
李婆子抹了把脸,让赵凤仙再去开火做一顿清淡易克化的面条来,好让王建业吃顿饱饭。
有现成的热水,几把火烧开,红薯面面条和青菜撒下去,不到片刻一锅面汤就做出来了。
王建业几口一碗,吃着吃着眼眶红了,捂着眼说要是家里爹娘能吃到这么好的饭那该多好,还有几个孩子,正在家里躺着直喊饿。
李老头和李婆子对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数。
等到李婆子再进屋看荣锦时,王月琴期期艾艾地跟进来,问道家里能不能借给大哥一些粮食。
李婆子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说是晚上在家里商量商量。
要是借的话肯定借的不是一斤两斤,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毕竟还得看老头子咋想的,还有其他两个儿子,他们也有岳家。
王建业从妹妹那儿知道这个答复后心里有点失望,不过话还没说死不是,等到走的时候能借一点是一点吧。
这么一场折腾下来,天已经快黑了。
李林走前留了一副解毒的汤药,让王建业再喝上两次祛一祛余毒,王月琴立马给他去熬了。
赵凤仙和钱春娥妯娌俩叹了叹气,转头忙着做一家子的晚饭,这次她们对待家里的粮食更为精心,不敢浪费一点。
李老头爷四个坐在王建业旁边,时不时地问点外面干旱的具体情况。
李婆子将荣锦的竹筐挪到了屋檐下,让五个孩子看好,她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端了一大搪瓷缸的羊奶。
王建业看到后惊诧了一瞬,而后又发现亲家家里着实不简单,不仅人人都有好气色,甚至还能在院里养鸡,还能弄来羊奶!
看起来不像缺粮的,希望人家能愿意借给他们点应应急,不然他只有天天往这边跑着,挖野菜找果子回去给爹娘孩子充饥了。
如此一想,王建业也不再那么忐忑担忧了。
真借不到粮的话,大不了到时候过不下去了,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