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来。
她看了周炳等人一眼,做了个手势。
周炳等人沉默地退了下去,还带上了门。
随着轻微不可闻的关门声传来,屋子里敬嫔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声,这叹息声悲凉,几乎要揉断人的肝肠。
“郭贵人,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本宫也和你说说心里话。”敬嫔满面愁苦,“旁人看着本宫这嫔位以为本宫日子过得多好,可实际上本宫心里苦,入宫七年,本宫膝下无子女,今年来万岁爷也不知怎地不常往后宫来,往后三年大选不知道又有多少鲜嫩年轻的姑娘进来,若是不趁着这几年生下一儿半女,往后本宫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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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烟现在就是一头雾水。
苦?
苦在哪里?
敬嫔这番话大有“我是千万富豪但是我很不开心”的资本主义悲愁味道。
她可是七嫔里仅次于安嫔的敬嫔。
论地位,后宫里面不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排的是老三。
承乾宫人人都听她指挥。
她一个脸色,整个承乾宫上下包括她们这几个贵人、答应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在承乾宫里,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甚至连怨恨,旁人都不敢恨她,夏贵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敬嫔但凡对她脸色好些,话好听些,夏贵人都只恨她,不敢去恨敬嫔。
现在,敬嫔竟然和她说她日子苦。
如果不是这一年来没少受敬嫔整治,阮烟估计会生出一秒钟的同情出来。
但是现在。
不好意思,升斗小民同情不起大佬。
“娘娘且宽心,子女都是缘分,想来该来的时候就会来。”
阮烟配合地“宽慰”道。
“郭贵人?!”
敬嫔声音里有些夹带出来的难以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郭贵人竟然还不知情识趣地说出该说的话来。
而阮烟此时是真的有些无语。
她不傻。
她当然知道敬嫔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告诉怎么样才能讨万岁爷欢心。
但问题是。
首先第一个,这事不能说。
不是说她藏私,是真不能说,这紫禁城里,有关于皇帝的任何事情都是绝等机密,就拿那御前伺候的孙小乐,先前提点她也只不过是借着自己提点下万岁爷不喜欢浓香这等含糊极了的事情。
想要孙小乐再说的细致点儿,那就算是你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那个胆子。
没看就连皇帝的饮食,每顿用几口都没人敢写下来吗?
第二个,就是——其实她怎么让康熙喜欢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去伺候真的是没花什么心思。
康熙喜欢她什么?
吃得香?
能哭?
总不能是喜欢她这张脸吧?
阮烟想到这里,又更沉默了。
这就更不能说了。
这说出来,敬嫔能恨死她!
“娘娘,妾身是个愚笨的,但妾身知道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何况万岁爷也是个念旧情的,无论后宫妃嫔多少,万岁爷心里始终有娘娘的。”
阮烟果断说道。
横竖她是绝对不会说。
毕竟就算她真说了些什么出来,敬嫔得宠也不会感激她,反而是不得宠还会怨恨,甚至怀疑是她故意说错什么,让敬嫔失去皇帝的喜欢。
说也得罪,不说也得罪。
干脆就不说。
她就不信敬嫔在这个节骨眼能弄她。
这个贱人!
敬嫔握紧了手,养了多年的指甲因为力气过大而崩断,指甲边沿处流出血来,她都这么诚心地请她帮忙,她竟然不肯!
“好,听到贵人这番话,本宫也能宽心了。”越是恨,敬嫔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好贵人,多亏你宽解,不然本宫就想岔了。”
阮烟低头,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她大有感觉今天这事没完。
要说今天这出戏,大概能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找人帮忙的才是大爷。
她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老是有那种人觉得自己开口,别人就该千恩万谢地出手帮忙,否则就要记恨别人。
人家是欠了你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