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郭络罗氏给敬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一进里间,阮烟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股香味从葡萄紫掐丝珐琅香炉内传出。
病人养病需空气清新,这个道理在这个时代其实早就有了。太医署的人不会蠢到没留意这点儿。
但现在敬嫔的寝居还用浓香,很显然,她是在装病。
不过,这件事到了现在,和敬嫔是否有病没多大干系。
因为,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敬嫔是在装病那又怎样,难不成还能开设公堂,来断案不成?
“郭贵人,快起来吧。”
敬嫔捂着嘴唇咳嗽几声,眼神亲切:“本宫不是说了不必让你来请安,你怎么来了?”
夏贵人在旁捧着茶盏,一脸的似笑非笑。
阮烟示意言春把自己手抄好的佛经送上来,轻声道:“这些日子娘娘病着,妾身担心娘娘,但又不好前来请安,因此每日都在屋里抄写佛经,这里是一遍《法华经》,虽说不多,但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
簪花小楷抄写的佛经赫然映入眼帘。
敬嫔、夏贵人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
还没等敬嫔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甩鞭声,分明是万岁爷的銮驾来了。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赶紧回过神来,给收拾打扮的收拾打扮,连夏贵人也都连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给万岁爷请安,”
敬嫔带着阮烟等人在正殿迎接康熙。
她的脸上因为激动而带着绯红。
“都起来吧。”康熙摆了摆手,在上首坐下,眼神落在敬嫔身上。
敬嫔还未来得及欣喜,就感觉到康熙的眼神朝郭贵人看去。
她忍不住咬了下嘴唇,拳头握紧。
康熙不是一时兴起来的。
他这回来乃是因为听说了宫里头最近的传闻,郭贵人最近炙手可热,这回出事,当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把事捅到万岁爷跟前,想让万岁爷彻底恶了郭贵人。
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
康熙本不知道这事,一听说了反而起了逆反心,你们不就是都想把郭贵人弄下来,那朕反倒要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万岁爷怎么突然来了?
阮烟一脸纳闷。
康熙看了她一眼,这还不是为了她?
宫女们沏好了上好的碧螺春端了上来。
康熙接过手,并不急着喝,“都坐下吧。”
“谢万岁爷。”
敬嫔等人在圈椅上虚坐下来。
康熙拨了拨茶盖,笑着问道:“敬嫔,朕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好了?”
“回万岁爷的话,臣妾身子已经大安。”
敬嫔露出一个笑容。
万岁爷来了也好,今日借着万岁爷,也能够将郭贵人嚣张跋扈的名声传出去,“这些日子,多亏夏贵人和成答应侍疾,臣妾的病才能这么快好转。”
夏贵人低头,仿佛不胜娇羞:“敬嫔娘娘,这都是妾身该做的,当不得娘娘的夸奖。”
敬嫔看了她一眼,神色非常和蔼,“夏贵人就是脸皮太薄,本宫夸你,是因为你受得起。”
阮烟眼观鼻鼻观心。
夏贵人脸皮是薄,秦始皇修城墙的时候要是能参考下她脸皮构造,八成是事半功倍。
“咳咳咳。”
康熙正喝茶,听到阮烟心里这句吐槽,忍不住呛了下。
“万岁爷?!”敬嫔担忧地看向康熙,眼神朝刚刚端茶上来的宫女瞪去。
康熙摆摆手:“朕无大碍,郭贵人,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巧在敬嫔这里?”
“妾身是来给敬嫔娘娘送佛经的。”阮烟起身回话。
“佛经?”康熙露出疑惑的眼神。
阮烟示意言春把佛经呈上,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去接了过来,递给这位爷。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1】
清秀的簪花小楷字迹清晰,这手字颇有风骨。
这郭贵人可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无能。
“先前敬嫔娘娘体恤妾身,特许妾身不必请安侍疾,但妾身心里担心敬嫔娘娘的身体,便日日在屋中抄写,如今也写了一遍,便想呈在小佛堂内,好让佛祖保佑娘娘身体安康。”
阮烟不疾不徐地说道。
康熙眼神落在佛经上,眉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这佛经的墨可不像是这几天写成的,分明是放了有段时日了。
“你有心了。”康熙颔首道。
阮烟心里松了口气。
这佛经果然是后宫生活必备。
不枉费她进宫后隔三差五就抄佛经。
如今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
康熙看阮烟的眼神泛出几分古怪。
这佛经是这么用的?
顺治帝信佛,前朝后宫就时兴吃斋念佛,康熙登基后,也大崇佛教,后宫妃嫔为了投其所好,也都或多或少信起佛教来。
每逢观音诞等日,抄写佛经者更是不计其数。
在他面前卖好的,多。
拿佛经这么用的,郭贵人还是头一个。
康熙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