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的事,在万岁爷早朝明确说过不再立后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停了。
今年的冬日格外冷。
大过年时,宫宴散了,阮烟手捧着手炉出来,外面下着鹅毛细雪,呼出的气到了外头就成了烟。
哈宜瑚跟小老虎似的,蹦蹦跳跳跑在前面,“额娘,快些回去,桂花糕肯定等咱们等急了。”
阮烟牵着和卓的手,白了哈宜瑚一眼,“怕是你等急了吧,桂花糕多懂事,从不闹腾。”
哈宜瑚吐了吐舌头,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胤福走在阮烟身旁,看着一动一静的两个小妹妹,脸上露出笑容,他对阮烟道:“额娘,儿臣还得回阿哥所,明儿个早上再去给您和李额娘拜年。”
“好,今儿个虽然还要上学,可也不要太过勤勉,该放松玩就放松玩,额娘叫御膳房给你们置办了一桌席面,回头你和兄弟们一块用。”
阮烟叮嘱了一句,见胤福领口扣子开了,伸手上去帮他系上扣子,眼睛打量了胤福一番,眉眼露出欣慰神色:“过了年可就十一岁了,都快个半个大人了。额娘也老了啊。”
“额娘老什么,儿臣心里您永远风华正茂。”
胤福难得嘴甜。
阮烟唇角勾起,心知是假话,却也十分受用,拍了拍胤福的肩膀,“了不得,如今还会说这种话,你额娘可算放心了,将来你找媳妇有今儿个三分本事,额娘就不担心你找不到媳妇了。”
胤福脸一下爆红了,“额娘!”
阮烟抿着唇笑道:“害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胤福自知说不过自家额娘,忙道:“额娘,天冷,您和妹妹们快回去吧。”
阮烟这才笑着停了话题。
胤褆在宫宴上喝了不少酒,刚回到阿哥所还有些醉醺醺的,全靠刘启正几个太监搀扶着回来。
大福晋叫人去煮了醒酒汤来,亲自喂了胤褆。
喝了几口后,胤褆才渐渐醒了过来,眼睛还有些迷瞪,喝了口醒酒汤,瞧见眼前的人是大福晋时,心里松了口气,“是福晋啊。”
“不是妾身,还能是谁?”
大福晋脸上带着贤惠温柔的笑容,她拿起帕子给胤褆擦了擦唇角,“爷怎么喝这么多酒?等会儿还得去上书房上学呢。”
听见上学,胤褆眉头紧皱,脑门一阵阵地抽痛。
他坐起身来,摇了摇头,试图甩去醉意。
“把醒酒汤给我吧,我自己喝快一些。”
大福晋递了过去,胤褆看了醒酒汤一眼,他打心眼里不爱醒酒汤这味道,可下午的课却是不能不上。
即便今儿个是除夕,皇阿玛也依旧会过问功课。
这些时日,皇阿玛对他态度冷淡了不少。
胤褆心里慌乱之余,功课上越发不敢疏忽。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醒酒汤灌了进去。
大福晋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端起放蜜饯的碟子,正要叫大阿哥吃一颗蜜饯压下味道时,刘启正进来了,“爷,万岁爷传召您去乾清宫。”
“皇阿玛?!”
胤褆一下坐了起来,脸上既有惊讶也有明显的惊喜,“是谁来传的口谕?”
“是梁公公。”
刘启正忙说道。
胤褆眼睛越发明亮,他起身穿上靴子就要出去。
大福晋忙拉住他,道:“爷,您这一身酒味过去,到底不妥,还是换了身衣裳去见皇阿玛。”
“是,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胤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子的不妥。
大福晋伺候他换了衣裳,又拿了香囊和薄荷丸让他去了身上的酒味。
等康熙见到大阿哥时,便瞧见一个精神抖擞,神色微微有些忐忑的大阿哥。
“上前来。”康熙冲胤褆招了招手,他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神色严肃。
胤褆道了声是,心里边揣测着这奏折到底是哪位大人呈上来的,皇阿玛腊月26日时就封笔了,今日还看的奏折,想必肯定是家国大事。
康熙很快解了他的疑惑,“这折子是佟国纲写上来的,你好好瞧瞧。”
他把奏折丢给了胤褆,胤褆忙接住折子,道了声是后才打开折子一看,在瞧见上面的内容时,胤褆呼吸顿时变得粗重,眼睛泛红,神色兴奋。
佟国纲这个折子,写的是建议万岁爷该对葛尔丹用兵,明年夏季,正是天时地利的好时候,粮草充裕,国库也拨得出军饷,要打葛尔丹,国库出得起钱。
这一两年,葛尔丹一直频繁骚扰蒙古各部。
即便先前派兵打过,可也是打跑了又回来,回来了又打跑。
这没完没了的打下去不是个长久之计。
朝廷大臣早有能人看出万岁爷有意征讨葛尔丹了,佟国纲就是早看出这点儿,所以才上了这折子。
“皇阿玛,儿臣看完佟大人的折子了。”
胤褆读的心潮起伏,心跳得飞快,脑子的抽痛此时都全然被忽视。
他心里的念头飞快运转。
皇阿玛特地叫他来看着折子,难道是打算用他?
“老大,你觉得佟大人的折子如何?”
康熙不疾不徐,手里佛珠捻动,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