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 当真下起了雨。
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让人更加心慌。
臧山跪在院里请罪, 暴雨如注都未动过半分,宋长风看不过去,软磨硬泡将人拧到了长廊下跪着。
宋长风,字知安,国舅爷嫡长子,天子特封的世子爷。
此时,这位不可一世的漂亮世子爷在长廊下急得来回踱步。
两个时辰前,表弟抱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进屋,丫头换了几盆血水出来后,门就再也没开过。
他从管家嘴里知道了那个女子的身份, 苏梨, 苏侧妃,正得太子盛宠。
他起初是不信的,表弟对唐家那小姑娘念念不忘多年,怎么可能宠别人,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又动摇了。
表弟性子冷,拒人千里之外, 又不近女色, 此番举动着实反常。
宋长风眼里划过一丝欣喜, 难道表弟终于放下了, 终于不再折磨自己了?
如此想着, 宋长风更急了, 那位苏侧妃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好不容易有人让表弟重见光明, 若再死了,表弟这辈子可就完了!
如宛桂平红肿着眼紧紧盯着房门,管家携大夫立在一旁不知所措,苏侧妃明明受了伤,殿下却不传大夫,也不知这是为何。
而屋里,静谧无声,与外面的火急火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北城早已为唐娇娇清理完伤口,上好了药。
他懂些医术,知道唐娇娇受的是皮外伤,他自己能治,自然不可能假手于人。
因伤的是肩背不能躺,贺北城便将人抱在怀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着她的侧脸,这个动作已维持了一个多时辰。
从一开始手指微颤,到现在终于归于平静。
在看到那个疤痕的一瞬间,他有惊有喜还有数不尽的心疼和悔恨。
从得知她还活着,到怀疑她的身份,再到两个时辰前,确定她就是他的娇娇。
仅仅三天,他却像是经了半辈子。
娇娇,他的娇娇回来了。
他的世界亮了,终于不再是一片灰暗。
手指划过怀中人的眉眼,鼻梁,唇角,对他来说,这张容颜是陌生的,与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检查过,没有假面皮,这不是易容术。
他听闻江湖有种捏骨术,能将人的容貌完全改变,可过程却疼痛无比。
心像是被刀剜的痛,她那么怕疼,是怎么忍下来的,泪水缓缓滑落,落在姑娘乌发中,消散无踪。
这十年,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梨花宫宫主,武功出神入化,杀人无形,那绝不是轻而易举能练就的,可他的娇娇自小养的娇贵,碰一下都要疼半天,她又是如何抗下那般残酷的训练。
太子整个人被悔恨席卷,他为何没有早点发觉她还活着,他为何没有早点找到她。
他说过要护她一生荣华,可他没有做到。
他将她弄丢了十年。
贺北城双手搂着怀中的人,低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他的娇娇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当年没有护住她,是他一生的悔恨,而从今以后,他要用尽余生来护她,爱她,他在,她便在。
“表弟。”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宋长风实在忍不住了,在外头拍着门:“表弟怎么样了,她没死吧。”
“表弟你倒是吱个声儿啊,要实在救不了我就去请御医,你别哭啊。”
管家眉心直跳:“……”
他真担心殿下又把世子爷打一顿。
“啪啪啪。”没有得到回应,宋长风急得不行:“表弟你开门啊。”
除去唐家出事那一次,他从没见表弟哭过,此刻,他终于确定这个苏侧妃对表弟很重要了。
只是不知这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让表弟为她哭鼻子!
越想越觉得担忧,拍门声便愈发重了,宋长风正要找人撞门时,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大夫进来。”
门应声而动,宋长风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叫道:“表弟的内力竟已达隔空御物了!”
管家生怕宋长风冲进去惹怒了殿下,眼疾手快的将大夫塞进去后拦在了宋长风面前。
毕竟是他家世子爷,这要刚一回来就挨打,他于心不忍。
宋长风皱眉:“让开!”
管家愁眉苦脸,苦口婆心道:“世子爷,您再等等,殿下心情不好,您可别再添乱了。”
免得挨打。
可宋长风一门心思要去里头看,管家又哪里拦得住:“行了行了,本世子不会添乱,你让开!”
宋长风扒开管家就闯了进去,然才刚踏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枕头打了回来。
虽说只是软枕,但奈何贺北城内力深厚,宋长风又是个身娇体贵不学无术的纨绔,经不起这一击。
宋长风抱着软枕跌坐在门外,一脸茫然,显然是被打懵了。
管家闭了闭眼,无奈的叹口气上前将宋长风扶起来:“世子爷,您刚回京,要不先回房歇着,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