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除夕守岁。
夜幕深沉, 纵使天上星辰暗淡, 本无一丝月色, 竟也被万家灯火映的光辉璀璨。一场大雪于傍晚悄然而至,鹅毛般的雪片静静落下,有许多不甘寂寞的在半空中连成一片, 呼啦啦, 席子一样气势汹汹的落下来。可因为没有风,即便做出这凶相,竟也有几分可爱了。
堂屋正中央起了一个大火炉, 上面坐着一个大汤盆,里头丢着些切成片的红枣、山楂、苹果、梨子、桃子等的水果,有些是新鲜的, 煮过之后更添娇艳;有的是干的,煮过后便都舒展开来。
众人围炉夜话, 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爆竹和偶尔传来的孩童嬉笑, 说些闲谈。
方才晏骄和白宁出去堆雪人,到底两个人太慢了些, 便又拉着庞牧、图磬和齐远一起,结果也不知谁先起的头儿,最后竟演变成打雪仗。
战局自然不消说:晏骄和庞牧一组, 白宁与图磬一队,齐远……
反正终究齐远是被众人拖住四肢,丢进雪窝里活埋了。
齐大人遭此劫难, 以至于狂性大发,也不知去哪儿摸了一把铁锨来,疯狂作弊,将一铲一铲的雪奋力往这两对“狗男女”身上泼去,声势惊人。中间白宁略跑得慢了些,直接被他一铲雪拍倒了,晏骄放声大笑,结果下一刻自己也被埋了……
一时间,欢笑声、尖叫声、起哄声响彻天际,好些值守的衙役都跑出来看,拍着大腿的笑。
这下好了,满身狼藉的五个人到底是给岳夫人笑骂着去泡了热汤,又换了烘烤过的新衣裳,这会儿一溜儿排开,齐刷刷抱着陶碗喝姜汤。
王公公头一回在寒冬腊月连续赶路,略受了些风寒,到了衙门之后心情骤然放松,连日来的疲惫便齐齐上涌,当夜便病倒了,一连喝了数日苦药汤子,好歹今儿才算能爬起来。
他现在就跟前几天的郭仵作一样,身穿皮裘,裹得狗熊也似,两边脸蛋通红,抱着一大碗甜汤呼哧呼哧冒汗。
见众人闹得欢,他也不禁呵呵笑道:“到底是您几位,惯会苦中作乐的。”
瞧瞧,大过年的连个歌舞宴饮都没有,堂堂一国国公,两个侯爷,竟已沦落到打雪仗取乐……也亏得几位大人看得开,只是不知回头圣人知道了,又该心疼成什么样儿。
庞牧笑呵呵看过去,满脸真诚,“不苦,多么自在!”
王公公越发心如刀绞,跟着点头,“是,不苦。”
庞牧:“……”这怎么说都不信可要了命了!
廖无言看的直摇头,“都多大的人了,竟也这样胡闹,我才刚看见谁直接往脖子里灌雪,回头发起热来有你们受的。”
说完,又对一双儿女教训道:“万万不可学他们,知道么?”
廖蓁和廖蘅起身应诺,“知道了。”
庞牧身强体健,根本不畏惧这点寒意,只是喝水一样咕嘟嘟将姜汤饮尽,笑道:“大侄子大侄女儿都是乖巧懂事的,先生不必如此。”
廖无言神色复杂的瞅了他一眼,“有大人做此表率,难说。”
言外之意就是,大人您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庞牧干笑两声,迅速转过脸去跟晏骄说话,“你今儿的耳坠子真好看!”
枯坐无趣,不多时,众人便三三两两玩开了。
董夫人略略推开一扇窗子,带着一双儿女赏了一回夜下雪景,又说些典故并许多与雪有关的诗词,十分生动。不光两个小朋友,就连晏骄也听得入了神。
听完之后,晏骄就一个感受:原来我是文盲!
“值此良辰美景,”董夫人指着外头白雪压翠松的园景,温和笑道,“你们各自做首诗来。”
说完,还顺势看了眼第三位听众,目光中满是柔和的鼓励。
晏骄顿时虎躯一震,没想到这事儿竟还能落到自己头上,当即干巴巴笑道:“……这个,哈哈哈哈,夫人,我背一首成吗?”
要了亲命了,她连什么平仄仄平平仄仄都搞不清楚,作个鬼的诗哦!
董夫人莞尔一笑,倒也没有勉强。
不多时,廖蓁小少年已经信心十足的吟了一首诗出来,具体引用了何种典故,晏骄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可单从廖无言与董夫人面带笑意频频点头来看,想必乃上上佳作。
就连才六岁的廖蘅,竟也磕磕绊绊说了一首,相较之下,却显得直白多了。
廖无言顺手将她抱在膝头,笑道:“不错,榛儿亦大有长进。”
晏骄自叹弗如,又阴差阳错被激起一点好胜心来。
若她什么都不表现,岂非叫大家看轻了大华国的知识分子?
古典文化她是不成了,高端点儿的东西又没有硬件,不过基础版小实验还是可以考虑的。
所以等白宁也跟图磬上场表演了一段枪法之后,晏骄终于高高扬起手臂,满脸雀跃的说:“我,我也要表演节目!”
众人闻言失笑,俱都点头,“好,不知晏姑娘要表演什么?”
晏骄嘿嘿一笑,“我先去准备下道具!”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
庞牧一看,也跟着起身,“我去帮忙。”
俩人转眼跑了一对,众人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