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了,张开也失踪了,是巧合吗?
她托着下巴,手中炭条在纸面上一下下敲打,若有所思。
“晏姑娘?”庞牧见她似乎出了神,主动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两人私底下打闹归打闹,但都不是拎不清的,这会儿谈起正事也是半点不含糊。
“隐约有点儿,但一时还说不清,”晏骄摇摇头,又问了刘捕头几个听上去与本案关联并不大的问题,“那卫蓝今年多大了?以前可曾参加过科举?成绩如何?”
托现代科技的福,信息交流空前便捷,晏骄的年纪虽然是在座最小的,但绝对是经历和见识过案例最多的,思考方式也更灵活更广阔。
刘捕头甚是敬重她,自然配合,“今年二十有五,之前已经参加过两届科举,只还是白身。”
晏骄好奇道:“不是说他才学很好么?老师们也喜欢,既然如此,怎的连个秀才也没中?”
虽说科举难熬,但对有如此才名的人来说的,中个秀才应该不是问题吧?
刘捕头老实摇头,“属下是粗人,实在不清楚个中原委,倒也没细问。只是听说读书这种事极其艰难,便是许多人考到六七十岁都是白身,似廖先生那样年纪轻轻便得中榜眼的,实在是百年少有的奇才……要不,属下再派人打探一下?”
“先不忙,”晏骄摆摆手,又看向庞牧,“考秀才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在都昌府内进行的,大人,历年考卷还都在吗?”
庞牧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沉吟片刻,“这个还真不好说,赶明儿我开了库房瞧瞧。”
到这平安县才半年就查出来前任知县筛子似的漏洞,他真会小心保存连功名都没捞着的考生们的考卷吗?
而且就算尽职尽责,依照律法,也只要求保存一届,再往上并无硬性条款呢。
“也好,”晏骄点了点头,在心中暗叹一声,显然不报什么希望了,“只是张开这条线索,我觉得不该轻易放弃。”
“确实如此,天亮之后还得问问大河认不认识张开。”庞牧点头道,“只是他的话不能全听全信,卫蓝又失了踪迹……不管张开是否与本案有关,还是要先查查的。”
既然他是一众同窗口中与卫蓝往来甚密之人,总会知道点儿别人不知道的吧?假如真能找到他,或许能有所收获。
刘捕头忙起身请命道:“大人,不若属下再派人回去找,便直接问到他家里去,左右这厮身上也清白不了,咱们便告他一个聚赌,吃他一吓,不怕他们不漏口风。”
晏骄:“……”还真是够简单粗暴的。
庞牧失笑,示意他先坐下,“不美,你也说了,如今没有证据,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万一真是张开做的,卫蓝又真在他手里,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岂不是逼他下杀手?”
刘捕头忙道:“那属下带人暗中打探。”
庞牧盯着他和几个捕快的脸看了会儿,忽然就笑了。
“你们几个正气太重,”他笑着摇头,“又是常年办案的,身上气势给有心人一看也就漏了。”
刘捕头等人面面相觑,都是挠头,“那属下就是干这个的……”
不满脸正气,百姓们也不信啊。再说了,难不成还要满脸邪气?
庞牧笑了笑,“既然此事不好正面下手,咱们便叫旁人去办。”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韩老三!
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张开便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往来也多三教九流之辈。而这些人差不多都是些皮糙肉厚的,隔三差五就去衙门报道,早就练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若真有内情,只怕反而问不出。
反倒是那些泼皮,往来便利,谁也不会警惕他们,消息反而更灵通。
次日一早,庞牧果然叫了韩老三来,如此这般嘱咐一回。
而那韩老三早就立志要上岸洗白,巴不得能日日听候差遣,好证明自己不可取代的价值,当即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只要人还在平安县地界上,不出五天,小的一准儿能挖出点儿什么来!”
庞牧点头,忽又问道:“若是出了平安县呢?”
事发都一个多月了,这人要是想跑的话,别说平安县,只怕都昌府都跑出去了。
韩老三一噎,面上微微有些窘迫,“这个,大人,不是小人不尽力,这泼皮也有泼皮的地界不是?若是贸然过界,那就是坏了江湖规矩……”
庞牧听的好笑,“话糙理不糙,倒也有几分道理。”
见他很是通情达理,韩老三也跟着松了口气,又道:“不过倒也不是没法子,小人们都是吃这碗饭的,平时少不得也跟外头打交道,若果然有事,少不得小人求上一求也就是了。”
他们这些人算是灰色地带,寻常百姓不敢招惹,真正的黑/恶势力又瞧不起,自然少不得抱团求生,彼此间互通有无。
听他这么说,庞牧倒真对他有了几分欣赏,难得和颜悦色道:“也罢,你且尽力去办。”顿了顿,又问:“家中妻儿还好?”
韩老三哪里见过他这般体恤和气?当即喜得浑身发痒,忙磕头道:“贱命几条,有劳大人挂念,都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