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又出去干活了,隔离准备工作还有一些要收尾的,一直忙了两个多小时,到九点半,所有人陆续收工。
大街上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所有人都躲在了房子里,而志愿者们也退回到志愿点。
志愿点大门关闭,还开了两辆车堵住大门口,以防万一。
然后,大家就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低头写遗书。
如果他们真的不幸了,组织承诺会将遗书交到他们亲人朋友手中。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一个电话就能联系到想要联系的人,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写遗书。
有些话,当面实在说不出来。
怕说得轻了,以后没有机会再说。
又怕说得重了,最后没事,也怪难为情的。
只有把想说的话付诸纸上,封进信封,好像才是最妥当的选择。
一同封进去的,还有他们的忐忑和不安,他们往后人生的期许和憧憬。
肖敏擦了擦泪,其他人也有小声啜泣的,她看到谭风没有动笔,忍不住问:“你不写啊?”
这个昨天下午刚来的帅哥有点奇怪,衣着一看就不便宜,通身气度也不差,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但干活一点都不惜力气,态度很认真。
就是为人有点冷冷淡淡的。
老大姐说,过后这人要是能挺过去,就是他们队伍里的战斗主力了。他们这儿终于有个年富力强的年轻小伙子,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啊。
所以大家都很欢迎他。
肖敏看他那体格,也怪有安全感的,很赞同老大姐的话。
谭风摇头:“没必要写。”
他没什么遗言要交代。
而且,他大概率是不会死的,毕竟前世都挺过来了。
肖敏说:“是不用写,谭哥你长得这么帅,一看就是那种主角命,绝对福大命大。”
其他人忍不住看过来,所以他们需要写遗书,是因为他们没福气?
肖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哈哈干笑装傻。
“九点五十了,大家可以进隔离房了。”
大家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他们攥着彼此的手,或者用拥抱来安慰彼此,给彼此力量,然后来到后边的隔离房。
这儿原本是员工宿舍,走廊两边都是房间,每一间都不是很大,也就七八平,门对着门,窗对着窗,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
谭风背着琴盒,带着能够维持一天的食水走进自己那一间。
关门,反锁。
有窗帘,但有规定不能拉,以便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他朝对面看了眼,对面也是个男人,在屋子里焦灼地来回打转,双手合十地念念叨叨。
手机震动了一下,志愿者队长,也就是群主发消息:从现在起,每隔五分钟接龙一次,接龙时带上自己的姓名和房间号,并且发一条语音,以确认本人意识清醒。
谭风接龙之后,把手机放在一旁,坐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早上,在这个对很多人来说,或许是最后一个早上的早上,很多人家一家人聚在一起,换上最好最喜欢的衣服,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拍了全家福。
提前说了道别的话,打电话给所有自己想要告别的人,看完想要看的电视节目,在网上和不认识的网友互相祝福。
做足了和这个世界告别的准备。
然后走进各自的屋子,锁上门,或平静或害怕,或紧张或坐立不安,等待着命运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