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跟她年龄相近,她待我们稍稍亲近些。”
“于是师尊把她交给我俩照顾。每天早晨,师弟给小师妹打水洗脸,替她采来井沿上新开的花。我则给小师妹梳头扎辫子,把野花插在她的辫梢上。”
灰衣人一面说着,一边灵巧地扎起了言落月的头发。
他的手脚竟然又轻又快,一点都没拉扯痛言落月的头皮,不过是几句话之间,就给言落月挽起了一个俏皮的双平髻。
透过镜子看着女孩儿的发髻,男人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先前那段宁静美好的叙述,当即因为这抹冷笑而急转直下。
“——后来,她像你们三个一样不懂礼貌,我便把我这师妹杀了。”
言落月:“!!!”
带着一丝蓝胡子般的变态气质,灰衣人取出两朵新摘的重瓣红山茶。
山茶花开在他苍白的手指上,艳腻得宛如凝结的鲜血。
男人比了比,然后一左一右,很有艺术感地把山茶花插在言落月乌黑的发间。
透过镜子,凝视着言落月终于受了一惊的面容,灰衣人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血色的山茶花。
“按理来说,你们竟然敢逃跑,我本该挑出一个人,当着你们的面,慢慢地杀了他。好让你们知道,这不是在过家家。”
灰衣人沉声说道:“不过,看在我小师妹忌辰将至的份上,我就饶过你们一次……这样的宽容,以后可不会再有了。”
抛下这句冷冰冰的威胁,灰衣人留给三人一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凌霜魂忽然上前一步,把人断然叫住。
“——楚天阔!”
“……”
脚步一顿,灰袍人缓缓回过头来。
“你叫我,什么?”
像是山洪倾泻,宛如雪峰崩塌。
这一刻,死灰色双眸中迸射出的可怖冷光,连最疯狂的凶兽见了,都要为之避走。
像一柄沉寂八十年的宝剑忽然亮出寒芒,旁人这才惊觉原来之前扑面而至的剑风,居然还隔着剑鞘。
比起灰袍人此时的神态,他之前冷笑着在言落月发间插上山茶花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耐着性子陪小孩子翻花绳玩。
要是他早点露出这种表情,言落月的皮皮程度,绝对要收敛许多。
然而顶着几乎能把人刺穿的两道目光,凌霜魂居然高昂着头,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清晰地说道:“我叫你,楚天阔。”
“——你腰间的长剑我曾见过,当初剑道大会的第十一场擂台战,宋清池把他的佩剑抛给了你,是不是?”
灰衣人冷声道:“很好,继续讲。你还知道什么?”
凌霜魂不见丝毫畏惧:“我还知道你的小师妹——她叫陶桃,你还给她起了个小名,叫淘淘。你刚刚拿出的那把梳子,就是她用过的,是也不是?”
灰衣人,或者说,楚天阔。
他向凌霜魂走出一步,烛光下的幽黑影子,像是要拖入泥沼般将白鹤少年浸没当中。
大约是怒极反笑的缘故,楚天阔的声音越发显得漠然僵硬:
“说下去,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留遗憾。”
听到这句话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这是一句鼓励。
可凌霜魂偏偏针锋相对般开了口。
“我只是个妖族史官,知道的不比阁下多。但纵览昔年青史,我也知道,宋门主年轻时是个何等意气风发的北地豪侠!”
楚天阔夺命般的身影一步步逼近。
他每迈出一步,空气就像胶水似地,更凝结一分。
可凌霜魂却像是还嫌这气氛不够凝滞一样,仍要主动跨上前去。
楚天阔每走一步,凌霜魂也不甘示弱地紧逼一步。
两人仿佛独木桥上,狭路相逢的两只猛兽。
成熟老辣的那只,被人豁开了昔日鲜血淋漓的旧伤口。
而身量未成的那只,虽然青涩弱小,却仗着一股初出茅庐的劲道,连命也不要地撞了上去!
凌霜魂厉声逼问道:“这届剑道大会上,宋门主亲自带队。凌某人亲眼所见,当年的英雄铁汉,如今一句三咳、一步三晃、病骨支离——楚天阔,你道宋门主为何如此?你听见恩师名讳,心中真就没有半分愧疚?”
“……”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
楚天阔冰冷的手掌抬起,充满威胁性地压在了凌霜魂梗直的脖子上。
全身灵气被封锁,要害之处又受制于人,凌霜魂反而笑了。
“怎么,难道你想威胁我闭嘴?”
“可我们白鹤一族的脖子,就像是史家的工笔,修长而硬,宁折不弯。阁下若想扼住我这一腔不平之意,不妨再用些力道。”
“……你是鹤族史官?”
楚天阔阴晴不定地打量了凌霜魂一眼:“孩子,你很想激怒我吗?”
“不错!”凌霜魂昂首道:“你如果心中有愧,听不得这些话,就最好现在扼断我的脖子。要是现在不杀,你就别再碰我们三人一根指头。”
“我们鹤族史官的书简,可以同步传书,想必你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