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阁床”时的心境。
——嗨,我的小床,嗨,我的小桌子,我又回来啦。
巫满霜从进门起,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言落月满屋乱窜,和这些旧物们打招呼时,他带着留恋和珍惜的表情,轻柔地抚摸过言落月的床头柜。
言落月一回身,看见巫满霜的动作,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也浮现出来。
“对了。”她充满怀念地说道,“还记得咱们第二次见面吗?”
巫满霜微微一笑:“记得。你让我缠上你的手腕,伪装成一条手镯。”
言落月感慨道:“我那时还不知道你是妖族呢,只以为你是条普通的小蛇。我当时还觉得,这条小蛇真的好聪明,我才碰一碰他,他就知道我的意思。”
巫满霜笑了笑,故意问道:“那现在呢?”
言落月也笑了起来:“现在?退步了好多,马马虎虎吧。”
巫满霜一怔:“为何要这样说?”
言落月有理有据地扳起手指:
“你还是条小青蛇时,仗着外表可爱,尽情从我手里骗吃骗喝。结果化为人形以后,不但失去了投喂待遇,而且还动不动就得给我买好吃的。你说,这是不是一种退步啊?”
原来是这个退步法。
巫满霜慢条斯理道:“那么,我还可以再退步一些。”
“可别退啦,你都够实心眼了。”
言落月嗔怪地看了巫满霜一眼,也把目光投向了他手掌下的床头柜。
“我才收留了你一个晚上,你就在这里留下一片碧鳞,给我当房租。”
“那其实不是房租,那是一个信物。”巫满霜温声道。
“你救了我的命,我心中很感激。但我当时口不能言,只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愿意用性命来报答你。”
“那现在呢?”言落月挑起眉毛看向巫满霜,“还要用性命报答吗?”
这问题好似平平无奇,其实是道送命题。
要是小蛇真敢点头,仍旧轻忽生死,表示自己愿意千金一诺,命都不要……那言落月家今天的晚饭,估计就是大碗蛇羹了。
巫满霜微微一笑。
因为眼瞳颜色比常人更黑更深,巫满霜的气质神秘沉静。
他不笑时往往让人心生距离感,一笑时也常常以客气礼貌居多。
但言落月却很喜欢看小蛇笑。
因为巫满霜每次对她笑起来时,都像是白瓷杯里装着浅浅的一汪水,看起来澄净又清澈,正如此刻。
巫满霜握住言落月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他沉声道:“你我之间,如果还说‘报答’的话,那也未免太浅了。”
言落月眨眨眼睛,觉得这个答案,真是没有一个字不合自己心意。
只不过……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言落月笑着敲了敲床头柜:“当初也是在这里,你拿走我一个扎头发的绒球诶。”
巫满霜:“……”
提起那一次的不告自取,巫满霜的脸庞渐渐染上一丝彤意。
言落月反手捏着巫满霜的手掌甩了甩:
“你拿走我扎头发的绒绒球干什么?我的绒球可都是成对配好的,你拿走那一只后,另一只也不能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床头抽屉,作势要找出当年的证物来,跟巫满霜分说个明白。
没想到抽屉一拉开,那只孤零零的小白球,居然真的还在。
“诶,真的在这里。”言落月微微咂舌。
她把那只绒绒软软的白色小毛球拎了出来,放在巫满霜眼前晃了晃。
“看吧,它好孤单的。”
巫满霜左躲右闪,仍然逃不过被言落月穷追不舍,用毛球痒丝丝地刷过脸颊的命运。
白绒球像是粉扑一样,一路从额头行进到鼻尖,差点惹得巫满霜打喷嚏。
抢在它被威胁性地靠近耳朵眼之前,巫满霜举手投降,示意休战。
“其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腰间储物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来。
那包裹只有巴掌大小,看着轻飘飘的,还做了许多过度包装。
言落月眼看着巫满霜先拆开一层油纸、又拆开一层手帕、再拆开一层软丝绸,终于取出了另一只成双成对的白绒球。
尽管这对白绒绒,一只始终都被保管在抽屉里,另一只若干年来,屡次陪着主人颠沛流离、还曾经被主人的血污沾满。
可是,后面那只绒球也在风波平定之后,被人精心洗净,散发出香喷喷的皂角味。
除此之外,那人也爱惜又仔细地,用小梳子把绒球上的毛毛梳得顺滑,尽力使小绒球保持着最初那副干净可爱的模样。
于是,当两只绒球并列放在一起时,居然呈现出同样的新旧程度。
言落月明显有点惊讶。
巫满霜倒是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现在,它们不孤单了。”
言落月拿起一颗绒球捏了捏,柔软又有弹力的白毛毛,就从她的指缝间流水般溢了出来。
她拿起两颗绒球戴到头上,才一照镜子,自己就先笑出来了。
“好像不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