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不见的枪械……光头吴克直挺着的脖子不由得放低下来,强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脸:
“我、我叫汤隆,道上给面子的叫我一声汤哥。马三爷看得起兄弟,在新合会给我安排了个堂主的位置,平时带着一帮兄弟给马三爷看看场子……这次事情,也算是误会,你们这位兄弟,在马三爷场子里一个叫小丽的婊~子那里露了财,又没得能见光的身份,我们这才……那个,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
杨珊转脸看闫明,闫明转脸看陆染风。
提议让闫明去剑走偏锋的陆染风目不斜视,甚至还露出了个十分淡定、十分得体的微笑:“原来如此,早说是误会就好了吗,大家也不用打生打死。我姐妹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也是为了避免跟汤哥你和你的兄弟们产生更大的冲突、造成更多伤亡才出手重了点,汤药费我们这边出,还请汤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这些年轻人计较。”
闫明默默掏出块金锭放到茶几上,往汤隆方向一推。
汤隆:“……”
一块金锭上万大元,但要是治他的腿,那根本远远不够——但自己的命现在捏在别人手上,眼前这个蛇蝎美人又是把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要是不晓得好歹,那之前低头就白低了。
忍着满腹怨气把金锭收起,汤隆还得捏着鼻子装出大度样子来:“好说好说,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染姐,小明,珊珊。”陆染风即答。
杨珊没什么反应,闫明瞪起了死鱼眼。
“你说的马三爷,是指西区过来的那个马三爷吗?”陆染风又道,说着,还故意往蹲在墙角不敢动弹的那两个少年看了眼。
汤隆肯爽快说出自己老大,就是因为他也发现到蹲在墙角装乖巧的两个西区烂仔……这帮人手太黑,他又不晓得那两个西区烂仔是不是认识自己、又交代了多少,这才不敢乱耍花样,这回陆染风直接问到了,他便老老实实地道:“是,不过马三爷已经不混西区了,平时也没人敢在三爷面前提西区。”
陆染风并不觉得意外……出身低微的人爬到顶峰了拿过去出来说事叫励志,还没爬到顶峰,提过去就得叫黑历史、揭疮疤。
换句话说,汤隆这是无意中暴露了他的老大马三爷,在邵阳还没混到足够有份量的位置。
于是陆染风完全不去纠结那个马三爷,转而道:“新合会,是邵阳最大的地下势力?”
汤隆迟疑了下才点头道:“是,新合会会长汪叔,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面子……”
陆染风立即追问:“这个汪叔,是谁的白手套?”
汤隆面露骇然,震惊地看着陆染风,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要回话。
陆染风并没有催促,很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虽然外表上看很像是花瓶……但陆染风其实是个很会审时度势、观察力很强、很机敏的人。
她的新手场倒霉地遇到孙井空那种疯子,在对同场任务者并无深入了解、对自己的处境也极其不安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够每每在关键时刻做出对自身安全最有利的选择,这一点,许多平时夸夸其谈的人,其实是完全做不到的。
当她询问新合会是否是邵阳本地最大的地下帮派时,汤隆的迟疑暴露了很多信息:
首先:邵阳不止新合会一个帮派,还有与新合会齐名的势力。
其次:汤隆在迟疑过后仍然能明确地、不带任何含糊地回答“是”,说明汤隆认为新合会与齐名的势力相比较,有着更大的优势,有资格自称邵阳龙头。
汤隆在其后又补充说明新合会老大汪叔黑白通吃,汪叔的面子在白道上也行得通——这就差直言汪叔在白道有后台了。
陆染风的老爸是从警近三十年的老刑警,二十年前华夏国内治安状况恶劣时期也曾参与过扫黑工作,陆染风对已经在华夏国内绝迹的地下帮派本就有一定了解;再加上这个位面的华夏国混乱得接近民国时期的上层政治生态,顺着逻辑链推导出新合会汪叔是某个权贵人物的白手套,难度比解开一道初中水平数学题大不到哪里去。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现实位面某些国家,帮派份子给官面上的人物当白手套、洗黑钱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啥稀罕事。
汤隆并不知道陆染风的结论只是从“解数学题”的逻辑中得来——在这个电子产品属于奢侈品、通讯网络还未福泽到普通人、离信息大爆炸时代还差至少两次革命的世界,共和国位面的华夏人能够以极低的代价通过网络获得的知识,对于这里的人们而言还是得投个好胎才有资格去碰触的“顶级资源”——汤隆根本无法理解像陆染风这样年轻的女人能够拥有超出他常识范围的智慧,只能以自己的经验来进行拆解分析,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得出了个“这群人有备而来,或许背后站着更大的权贵,所以才知道汪叔后面有人”这么个结论。
于是这货态度更恭敬了一些,但同时又更加不安起来,踌躇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开口试探:“几位……是从京师来?”
陆染风神秘地一笑……
“这个你不用管,也不重要。”陆染风故意暧昧不明地道,“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我们不会在邵阳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