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姜萱急得打听,“招睇到底干了什么呀?让你这么讨厌她?”
“人家比你聪明多了,用不着你操心。”
“……”
姜萱恼怒:“说人话。”
郑西洲咳咳两声,直说:“前两年我不是刚退伍吗?住进了大杂院,那丫头才五岁呢。”
郑西洲从来不缺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又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
那时候是夏天,天气最热的时候,下了班,花两毛钱买两根绿豆冰棍,一路嘎嘣脆咬着吃,解暑降温之神器。
然后,被五岁的小白莲盯上了。
大晚上,郑西洲往灶膛里塞了两个烤红薯,小白莲饿得肚子咕咕叫。
……郑西洲礼貌性的给她掰了一块烤红薯。
田寡妇心情不好,抓着小白莲又掐又打,很不巧,晚上郑西洲回来,小丫头躲在灶台旁边哭,适时地露出胳膊上的青紫掐痕。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都是这样。
郑西洲那会闲的要命,乐呵呵地陪着小丫头演戏,扮演一个看不下去非常心软无知的年轻人。
一毛钱的绿豆冰棍换成了一分钱的糖水冰棍,烤红薯掰一半,拿着药膏贴心的涂伤痕,别提多照顾了。
不到半个月,小白莲抹着眼泪,目光希翼——
姜萱抓心挠肺,“你快说啊,她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哭诉她妈天天虐待,吃不饱,饿肚子,眼泪汪汪的,话里话外暗示我收养呢。”
郑西洲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但未必不知道,这朵天赋异禀的小白莲就是看中了他的条件好,贪图富贵,想找他当便宜爸爸呢。
姜萱震惊:“招睇那会才五岁,不至于能想到这种计策吧?”
郑西洲笑了笑,“我也觉得,专门在周围打听了一圈。你说巧不巧,隔壁那条街,有户人家生了女娃,养了七年,结果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娃。”
姜萱陡然陷入沉默,多少已经猜到事情发展的后续了。
“那户人家穷,养不起三个孩子,就把前面的丫头送了人。对方条件还挺好的,夫妻都是有文化的小学老师,生不了孩子,又觉得女娃儿乖乖巧巧,学习成绩也好,欢天喜地带了回去。”
招睇和这个女娃儿算是玩伴,乍然看到小伙伴一步登天,穿着新衣裳新鞋子,可不得产生了一点想法?
很不幸,选中了郑西洲。
郑西洲陪着她玩了半个月,再也不肯多给一个眼神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心机和算计,要不是看在年纪尚幼的份上,郑西洲早就出手教训了。
姜萱感慨万千。
“我真的看不出来啊,招睇挺乖的,又不爱说话,一天天的低着头……”
郑西洲拍拍她的傻脑袋,怜爱道:“你看不出来没关系,以后看我眼色行事。如果交朋友怕被骗,也能找我过过眼,装可怜无辜还是虚情假意,我一眼就能看清楚。”
姜萱:……这大概就是出了名的、鉴别白莲花绿茶婊的实力派。
以后她应该不用发愁会有小三勾搭郑西洲了?
毕竟这双眼睛挺毒的,恐怕对方还没出手,郑西洲一脚就踹了……
没多久,姜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哭声,是招睇的哭声。
田寡妇骂骂咧咧,又掐又打闹了半天,也不见郑西洲出门看一眼,只能消停了下来。
大蛋二蛋没心没肺的继续玩。
招睇哽咽着抽泣,低着头,去灶台那边默默烧水,没有人关注她的动静。
夜色渐深,灯泡依次熄灭,不一会儿,细微的打鼾声此起彼伏。
房间里,隐隐传出腻人的低哼声。
良久,郑西洲忽然嘘了一声,“你听,是不是隔壁有人开门了?”
姜萱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你去看,别烦我。”
“你过来。”
“不要。”
郑西洲轻声:“招睇偷吃东西呢,你确定不看?”
“!”
姜萱不信邪,扒着窗户缝隙,远远的,偷偷看见了招睇的举动。
只见黑漆漆的夜里,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小人影蹲在灶台前,在灶膛里胡乱扒拉,似乎拿出了一截烤红薯。
“看明白了没?那丫头不会亏待自己的。”
姜萱呆滞。
郑西洲把人抱回去,“睡觉,明天要早起呢。”
转天上午,去矿区报到前,姜萱先去了一趟邮电局。
“不干了?”
“怎么突然不干了?”薛主任惊讶。
姜萱笑着解释:“主任,你也知道,我刚结婚,我对象在矿区工作呢。”
“那也不影响你上班是吧?”
薛主任放下搪瓷缸,语气恨铁不成钢,“小姜同志,我跟你说,女孩子最好有一个工作,年纪轻轻的,别想着回家围着灶台转,那都是旧社会的落后想法!”
“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不是,”姜萱囧囧地打断他,“主任,我跟你说实话,矿区那边空了一个岗位,也是临时工,我对象正好在矿区工作,我想跟着他一块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