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程愫愫在玫瑰庄园那边所遇到的花样百出的状况, 钟策和程母的碰面就显得温和许多了。
时间往前倒,退回到半个多小时前。
钟策憋着气儿勉强控制住身体的不平衡,在钟母实在看不下去后的暗暗搀扶下推门走进西餐厅,西餐厅典雅安静,钟策远远地就看见程母坐在靠窗的角落里, 程母挺直腰杆,伸长了脖子,姿态高傲, 盛气凌人, 满脸的不耐烦。
就像要甩支票让人家女孩离开她家儿子的夫人。
瞧着, 就不是什么善茬。
钟策安静了约莫十几秒,突然就笑出了声。
低低的, 又夹杂着别样情绪的笑声缓缓地传到钟母耳里。
钟母侧眸瞥了他两眼。
伸手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正经点儿。
随后又移开目光随意往窗外一扫,窗外乌云盖顶, 给人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程母所坐的位置对应出去的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有条低矮的灌木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灌木丛里好像还藏着人, 钟母眯起眼,仔细瞧了瞧, 她可没有老眼昏花, 过了会儿, 果然看到了暴露于闪光灯下的镜头。
钟母挑了挑眉, 又撞了下身旁的钟策。
下巴微抬,眼神示意钟策往外瞧。
钟策:“………”
他还是低估了程愫愫母亲丧心病狂的程度。
这是计划好了逼迫不成就采取其他方式再胁迫啊!
但凡他待会儿忍不了对方,冲动了,拍下来的就是对方最想要的用来胁迫他的把柄。
胁迫不成,还能玉石俱焚。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也是实在搞不懂,这程家的人是不是都脑子被驴踢了,非要在本该是天然盟军的亲生女儿身上找不痛快,之前把程愫愫找回程家,只要对程愫愫好点,就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然了,程家会有今天,也和程愫愫和钟家没有任何关系。
程建邺做了什么孽,怕是只有闹出这些的徐昭阳才清楚。
钟策非常得体地勾了勾唇,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妈。”
话音刚落,就见程母急不可耐地转过头来寻他的踪迹,她的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怒,似乎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只是那句“让长辈等那么久是你该做的吗”的质问刚提到嗓子口,程母就瞥见了钟策身旁雍容华贵的钟母。
她立马选择了川剧变脸,咬牙憋出一抹笑,“来了啊,快坐。”
“准时到了呢。”钟策大致也能意会到程母刚刚瞪他一眼的意思,无非就是想逮着机会数落他,他掏出手机望了眼,继而锁了手机屏,将其揣回兜里,微微扬眉。
程母:“………”
“亲家母,你也来了啊。”
“嗯。”钟母言简意赅。
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程母,或者说祝燕只能干笑。
老实讲,之前没碰到一起比不知道,这刚入座后,举止言谈还有气质,她俩可以说是高下立见。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但从钟策的角度看,这下真的有麻雀见凤凰的窘迫感。
钟策当然知道如今程家的经济情况已经大不如前了,可每个人身上的很多东西是不会因为外在条件的改变而改变的,特别是老一辈的人,程母也是出生在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哪里会是这样敢怒不敢言又偏向谄媚的形态。
钟策自己也没有想到,带钟母过来,就成了钟母的主场了,压根就没有他操心的事儿,既然没有需要他出手的,又介于窗外有记者,他自然只需要美美的,不动声色地观察就好了。
以前也没有那机会,现在越观察越觉得程母奇怪。
他甚至认为,怪不得她所偏爱的那个叫祝霖芸的为什么会那样了,他条件反射地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个想法着实把钟策吓了一跳。
钟策抿了抿唇,侧眸看了眼钟母。
钟母气场全开,却又没有让人被其凛冽的目光所吓到。
她皱着眉,小口小口地抿着茶,茶水太烫,她还不紧不慢地吹了几下,须臾,慢悠悠地抬起眼。
“不知道程太太特意找愫愫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也没什么事儿。”
“哦?”钟母似笑非笑地挑眉。
祝燕之前在电话里领教过钟母的厉害的,她这,还真有点怵,再者,她可以对付直接破口大骂的比谁嗓门大的,但像这种绵里藏针真的是让她坐立难安,祝燕摸了摸鼻子,继续干笑:“呵呵”顿了顿,才断断续续地给出回答,“这不,很久没有和愫愫见面了,想和她唠唠嗑么。”
“哦。”钟母神色自若,“愫愫嫁到我们家,您可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怎么现在想唠嗑了?”
祝燕噎了下,忽然说不出话来。
钟策时刻注意着他妈的动静,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儿真的令他瞠目结舌,桌底下,他悄悄拽了拽钟母的衣袖,真情实感地带着佩服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失敬失敬。
钟母挑挑眉,看她眼里的意思,似乎是让他学着点。
“好歹也该找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啊。”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