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追打罗青青。
孙平川夫妇生了三男五女八个孩子,原本除了三个男孩,几个闺女在两口子眼里都差不多,也没个谁高谁低,谁轻谁重。
自打孙长山过世后,孙平川夫妇就开始针对罗青青,眼看着又蠢又毒的二姑娘银花靠踩罗青青渐渐地在孙平川夫妇跟前得了脸,颇有心机的大姑娘金花坐不住了。
她跟二军都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家里孩子多开销大,家庭资源就那么多,那肯定是孙平川夫妇疼爱谁,就给谁的多,她能不能有份体面的嫁妆,全在孙平川一念之间。
为了讨好自家爹娘,她也开始对罗青青又踩又贬,日常挤兑这个带大自己的后奶奶完全不在话下,只盼着自家爹妈能看到她的一片孝心,在她出嫁的时候手头松一松,能给她置办一份儿像样点儿的嫁妆。
现在可好,娘被抓去北洼河劳改去了,她自己也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现在就算爹娘给了好嫁妆又有什么用?还会有人来提亲吗?
罗青青执着地要蛤蜊油,高一声低一声喊个不停,金花恨恨地把手里正叠着的衣裳摔到了床上,回到姐妹几个的屋里给罗青青拿了蛤蜊油来。
眼看着罗青青拿指甲顶开了贝壳狠狠地在里面抠了一大坨出来,金花眼皮子直跳,这盒子蛤蜊油说起来是几姊妹公用的,实际上却被二妹银花看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自己用一下还好,毕竟是长姐,银花虽然不悦,却也只敢暗地里摔摔打打几下子,要是底下的几个小妹子哪个敢动一下,银花是上手就打,抬手就拧。
现在后奶奶随手就挖走了这么一大坨,回头银花肯定看得出来,她不炸毛才怪呢!
罗青青抬眼一撇金花复杂难言的表情,把贝壳一压装到了自己口袋里:“我的手皴得厉害,这盒子油借给我用了。”
金花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对着仔细涂摸手脸的罗青青道:“那银花要是问起来,我,我咋跟她说呀?”
“这有啥说头?”罗青青漫不经心瞟了她一眼:“你奶奶我手皴了,要用她一盒蛤蜊油都不行?银花小的时候还跟我说过,她长大了要孝敬我麦乳精奶粉呢,麦乳精奶粉我是没见她的,这盒子蛤蜊油就权当她的孝敬了。”
金花失魂落魄地回去继续给自己老娘整理衣服被褥去了,柯青青抹完了油又喊来宝花替自己倒了水,收拾利索后一头钻进厨房里催促大军媳妇做饭。
眼看着面条要出锅了,她抢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盛完了才把勺子递给大军媳妇,施恩一样点点头道:“好了,给大家盛饭吧!”
罗青青端着面条到了堂屋指使着几个孩子把饭桌给收拾好,自己大马金刀往主位上一坐扬声招呼自己的便宜儿子:“平川呐!别发呆了,快来吃饭。大军,别躲屋里偷懒了,赶紧去帮你媳妇端碗。”
在罗青青的招呼下,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一家人齐聚在堂屋里的饭桌上闷头吃饭。
吃完饭罗青青放下碗筷环顾了一圈围着桌子的众“儿孙”们,微微一笑开口了:“搁以前,吃完了饭都是我收拾,可我品了品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呢?”
“我是咱们家辈分最高的,你们都是我的孙男娣女,我看遍全村也没见哪家是儿孙们全闲着,要老太太去洗碗的,以后咱们家也随大流好了,人家怎么做,咱就怎么做,你们觉得咋样?”
罗青青这话是有的放矢的,这年月跟后世不同,家家户户都穷,生活物资极其匮乏,不是那特别富裕有本事的人家,连个铁锅都买不起,所以分家的不常见,多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这一大家子人吵吵嚷嚷住在一起,婆婆就是当仁不让的女主人,权威极大的,家里有儿媳妇的人家,还真没有做婆婆的每天刷锅洗碗的。
原主本就是个勤快人,又年轻脸嫩,她不好意思在比自己年纪还大的继子,继子媳妇面前端婆婆的架子,所有家务活儿都是抢着做,这一来二去的,家务活儿反倒都成了她的分内事一样。
现在罗青青还会做吗?那必须不做了呀!
她说完这话也不管众人作何反应,一抹嘴站起来回屋了,家务活这种东西,以后是别指望自己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别好了门躺到东厢小屋里的床上,罗青青长叹一口气,今儿个这一通折腾真是把她累坏了,这具身体太过于瘦弱又营养不良,以后得好好调养调养才是。
罗青青躺在床上一边儿歇息一边儿翻看着原身的记忆,看着看着忍不住潸然泪下,原身这一生,真是太苦太苦了!
她这一生的苦难,都要从她的孝顺说起,孝顺闺女罗青青会嫁给孙长山,全是因为一场救命之恩。
二十五年前,罗青青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跟着开裁缝铺的罗老爹住在杭城里。
裁缝铺里专做旗袍,罗老爹七八岁上就去学徒,一做二十年才出师,手艺精湛不在话下。
要是搁在太平年月,照罗老爹的技艺,也能吃上一碗安稳的手艺饭,可惜罗老爹生不逢时,当时国内烽烟四起。
裁缝铺一开二十年,各路人马在杭城来来去去,罗老爹的裁缝铺仅是勉力维持。
政府军打过来解放杭城时,原来占领杭城的人马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