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李涯干脆直接将陈则行按在地上,一拳打在他的腹上,起身用脚再将陈则行踹翻,狠狠地踢在他屁股上。 “就你?都说了让你读书你不读,成天和那几个纨绔一起喝酒享乐,整日里想着学人的风度翩翩,结果肚子里没掺半点青墨,附庸风雅之事倒是行了不少!如今婉儿跑了能怪谁!”李涯怒气冲冲的踢着,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往日里温和待人的女将军此时如同猛虎下山,势必要当场泄愤。 陈则行疼的大叫,满地挣扎,“李涯!你你你你!诶呦!你以怨报德!你忘了你腿伤时谁经常去看你!你还敢……诶呦别踢了涯子,你一个将军欺负弱小哇!我们……赶紧想办法找到婉儿才是要紧之事。” 陈则行满地打滚,地上的花生红枣被他碾的细碎。 门口,偷听的下人耳朵里直冒火星子:“啧啧啧,咱们家这大少爷也太厉害了,你听听这动静。在室内都能传到这。” “那是,咱们少爷对宋大姑娘痴心一片,天地可鉴。这宋大姑娘身手非凡,如今好不容易被娶过门了,成了陈夫人……” 这下人掐着嗓子,贼目鼠眼的同身旁之人相视一笑,低声唱到楚馆中的小曲,“是相会在绣芙蓉青纱帐里,抵多少泛桃花流水桥西哈哈哈。” ———— 半柱香后,李涯歇了怒气,最后补了一力重脚,起身重新坐回宋燕儿的对面。 “李涯你下手忒狠了,哼,一看就是腿好了。”陈则行拍了拍喜袍上的鞋印子,一脸郁色,自顾自的嘟囔着,扶起木椅,坐在李涯一旁,回头看了看他,又把凳子拉远些。 打一次得了,总不能再打我了吧。 “燕儿,你继续说。” “嗯……” 宋燕儿年岁比两人小,性子也更安静。平日见了两人也仅仅点头,见个礼就走。 如今见了这两位人高马大的男人的斗殴现场……明显被吓到了。 “姐姐有个贴身侍女,名唤春桃,这春桃家中有一弟一妹,她父亲好赌,前些日子就将她妹妹给买给了花街新来的人贩……,我和姐姐二人曾见过那娃娃一面,甚是乖巧可爱。姐姐因此气不过,要去救她。” “我将自己攒的金银灵石全都给姐姐带上了,那花街后巷总有仙人去逛,姐姐打听了,说是里面的人……价格不菲……我二人便寻思能赎回来,就赎回来,莫要危险行事,若是赎不回来再……” 宋燕儿此时轻咬丹唇,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二人脸色,也不知如何是好。 现如今纵然是她,也不知晓宋婉儿到底在何处。 “我言身体不适,染了风寒,向父亲讨了机会,去宫中供养的医修之院小住,才能替了姐姐……,如今宋家长辈并未知晓……” “……” 内室之中,久久无声。 “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喜之日……因为一个下人的妹妹毁了?” 陈则行低声自言自语的重复道,“一个下人的妹妹……” 他骤然发难,红着眼眶望向身前同自己心爱之人相似的容颜,哽咽道:“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他只觉心中苦涩快要溢出。 他曾以为,婉儿是看不上自己才同他人逃婚……如今知道内情,心下也没好受半分。 他啊,在心上人的眼中甚至不如一个下人的妹妹重要。 他的婚事就像一场随时都能中断的宴会,主人宋婉儿已然悄无声息的先行离席…… 青梅竹马二十载,她说断,前尘往事便要断的一干二净。 “豆蔻之时,桃花树下,心悦君兮道不尽”喜袍男子神情恍惚,眼中蓄满了春日水。 “及笄之日,踏破兰亭,退还红笺算不明” “正雍十一年秋,她拒绝了中都数家适婚儿郎……” “如今六年即逝,我已及冠,终不负卿意,八抬大轿,红妆十里,宾客满座。” “最终娶的,竟不是她……” “她若是不喜欢我,就不要答应我啊!为什么要在收了我的婚贴后又一走了之啊!!!” 喜袍男子的眼泪绷不住的落下,情绪似放闸的江河,引水长流。他弓着背将头埋在自己的腿上,红绸绫罗泪湿襟。 美梦恰如此时地上的金丝瓷盘。 大多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李涯低眉垂眸,心想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 他轻轻用手抚摸在陈则行的背上,指下的红绸质感细腻绵柔,冰凉舒爽,应和对面女子的喜袍是同样千金难求的仙人法衣。 凡人着仙人法衣,是不能尽其用,少有器修愿意接这种委托。 能着的护身法衣,连他也就仅有一件,但他那是天子特赐的御敌战甲。 陈大为了娶婉儿,当真是费劲了心思。 李涯任由他在身旁呜咽,心中不禁懊恼,“怎么最近周围总有人悲痛欲绝……是不是虹妖的妖力还在自己的周围。” 短短两天,已经有三个爷们在他边上哭了…… ———— 过了半晌,陈则行哭的似是口干舌燥。自己起身,胡乱用手帕抹了把脸,取了壶香案上的合卺酒,仰头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大半口。 摇摇晃晃重新坐回到李涯身侧,努力睁着哭肿的眼,冲床上的宋燕儿说道:“燕儿,你继续讲。” 少女神色迷茫,她觉得自己同姐姐做的这事果然远超世俗所能接受,连她自己现在一团乱麻。 她回忆着自己与姐姐相处的点点滴滴,犹豫的道:“姐姐其实也是为了我……我也很想见一见长河落日是个什么景象……” “可是我自幼体弱多病,离不了中都,所以姐姐答应了我,会写信给我,细细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