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用完饭,青岚便拖着两根拐杖送上了楼。
沈黎安拿着拐杖就到太子面前炫耀,“怎么样,还是臣妾亲自画的图纸,殿下试试看趁手不。”
周承钰不情愿地接过来,然后扶起拐杖走了几步。
“勉强能用。”
沈黎安得意道:“殿下虽然嘴上嫌弃,其实心里受用得很呢吧。”
“知府会加派人马护送我们回京,待会便起程。”太子撑起拐杖又走几步,“本王现下已无大碍,王妃可以收拾行李动身了。”
收拾好行囊,一对人马已在客栈下等着。
沈黎安看着一瘸一拐的太子下楼,差点没憋住笑。
太子硬是执拗着不让人搀扶,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口,太子看着周遭侍卫披着的披风,看向沈黎安问:“你准备的?”
“昂。”
“有心了。”
上马车时,周承钰抬脚陡然踩空,沈黎安手疾眼快接住他。
沈黎安声音绵软,“殿下干嘛呢?不想回也不用这样吧?”
这本是去三皇子府时,太子曾对沈黎安说过的话,现下她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他瞪着她,眼睛要是吃人,却终究顾及着这一队的人马,装作无事上了车。
一行风雪下的伤人,车马渐渐减缓了速度。
沈黎安掀开布帘,马上的一群人皆冻得缩起脖子,她转头问太子:“现在雪下得这样大,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行,明天必须回到京城。”
沈黎安叹气,又掀开布帘,在一片苍茫雪色之中看到点点红色。
沈黎安探出半个脑袋,“那是什么树?”
唤风离树不远,抬手便能够到,他摸了一把红色之上的积雪,扭头道:“是红梅,娘娘。”
“这大雪的天里,长得真是好漂亮。”沈黎安伸出手,几片雪花在掌心融掉,“这么冷的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到京之后每个人都重重有赏。”
一群人仿佛有了精神,都伸出脖子齐呼道:“多谢殿下,多谢娘娘。”
路上沈黎安又掀开布帘看了几次,风雪入夜减小,车马的速度也在缓缓加快。
一日半,终于在次日傍晚天未黑时,车马抵达京城。
太子府前,下人出来迎接,太子却甩开所有人的手,非要自己用拐杖走路,沈黎安看着这一幕捧腹大笑。
太子进府之后,她一边喊着宁管家给所有侍卫发银子,一边叫人领着从乌城跟来的一众侍卫到客栈歇下。
等人群散完之后,只留一个唤风还在她跟前不肯走。
“怎么了?”
唤风从胸口掏出一枝还带着水珠的红梅,“奴才看娘娘在路上想要,所以……”
沈黎安眼睛一亮接过红梅,“你还真是心细。”
“奴才多谢娘娘的披风,也……多谢娘娘对大家的体谅。”
沈黎安转身进府,“你是个很懂知恩图报的人,殿下有你这样的良将,是他的福气。”
“是奴才的福分。”
还未到东殿,沈黎安便看见若惜在门口等着,她加快脚步,扶着若惜的手赶忙进了殿门。
“这天冷得很,你在屋里等我就成。”
若惜大着肚子就要作揖,沈黎安扶住她,“免了免了,这几天吃得睡得还好吧。”
“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太子便拄着拐杖进了宫门。
若惜起身,满脸诧异和疑惑,“殿下……”
太子没回话,只沉着眸子道:“霍县的陈县令,死了。”
“什么?”沈黎安拍案而起,“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若惜站在一边,沈黎安刚要开口,太子便先说道:“锦州下雪路滑,不小心摔着了。”
“那殿下注意身体。”若惜低眉作揖,“臣妾就不打扰殿下和娘娘议事了。”
见若惜离去的背影,沈黎安叹道:“殿下为何不说实情?”
“说实情平白让她担心吗?”
沈黎安没了话语,好像太子这么顾虑也对。
屋内只剩太子和太子妃二人,沈黎安问道:“陈县令为何突然暴毙,明明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乌城的知府刚查到霍县头上。”太子拄着拐杖踱到椅边,“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着陈县令,可他一个小官,如何培养出如此精锐的杀手,又如何能得到西域的毒药。”
“殿下说的是。”沈黎安心不在焉,她现在根本不关心案子,她只盯着太子瘸着的腿,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坐到椅子上去。
太子膝盖屈了屈,却终究无法坐上椅子,大概是怕扯着伤口,他的身子始终小心翼翼。
太子言语懊恼,“他一死,便替这幕后之人抵了罪过,线索中断,就连贪污的案子都无从查起,本王本想假意与他讨好,可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坐不下椅子便转身过来,发现沈黎安根本没在听话,只是盯着他腿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黎安抬头,却犹豫道:“要不臣妾扶着殿下坐会儿?”
太子有些火气,“不坐,本王哪有心思坐下来同你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