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安心里一凉。
他什么都知道,那他肯定也知道她刚刚撒谎了。
太子眼神冷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善良,那善良便一文不值。”
“不过本王可以念在王妃是初犯,饶过王妃这一回。”
太子的手垂下来,拨弄着沈黎安的发丝,突然上手一扯,将她的钗冠拔下来。
女人的头发披在肩上,显得更加清秀可人。
“不过青岚和若惜就没那么幸运了,私自出府,王妃想怎么处置她们呢?”
沈黎安这才恍悟,刚刚太子是念着在人前,所以没有发脾气,现在关起门来,他又露出这不近人情的样子。
沈黎安可怜道:“这是臣妾犯的错,臣妾愿替她们受罚。”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父亲是本王的老师,母亲是先皇后的旧友,本王若是动了你,一是忤了这自古尊师的道义,二是打了先皇后的面子。”
太子嘴角微微上扬,“本王不仅不会罚你,还会好好对你。”
沈黎安身子一颤,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抱住太子的胳膊,“殿下这么好的人,这事情就过去了吧。”
这事本就是她的错,若不能将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那她只能让这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太子抽出胳膊,身子倚在后面,抬手掀开了车边的帷幕。
“快到正午了,王妃饿吗?”
沈黎安显得局促,她摇摇头开始道歉:“殿下,都是臣妾的错。”
太子撂下帘子,“既然王妃不饿,那这车到京城之前可都不会停,一路没东西吃,王妃若是饿了,可不要和本王哭诉。”
“好,好。”沈黎安点头肯定,“我不饿。”
“嗯。”太子说完,便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沈黎安拽着他的衣裳,“殿下怎么睡了,刚刚说的事情还没答应我呢。”
太子不理她,她便一直抓着不松手。
拽的时间长了,太子依旧不理她,车马行驶又有些颠簸,她渐渐松开了手。
原本太子不理她,现在她松开手时,周承钰却睁开了眼。
“累了?”周承钰望着她,“王妃之前不是还很有精神吗?”
沈黎安开门见山,“殿下想要怎么处置青岚和若惜?”
太子眉毛一挑,“哦?这不是王妃应该想的事情吗?怎么问起来本王了?”
沈黎安狠心道:“你就说吧,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太子略微思索,散漫道:“本王没想过这个事,等想好了再说吧。”
沈黎安眼眸清澈,“只要不伤着她们,臣妾怎么着都行。”
是她考虑欠缺,才将若惜和青岚拉到这条偏路来的,若是需要弥补这些罪责,那也应该是她来弥补。
“好。”太子做着发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声。
沈黎安望着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能让他同意就已经很好了。
周承钰把之前拔下来的发钗往她腿上一丢,道:“头发束起来,免得披头散发叫人看见。”
沈黎安照做,乖乖地将头发束起来后,看起来又是先前那副男装面孔。
车马行过喧嚣,行过静谧,行过人声鼎沸,行过蝉鸣鸟叫,终于在一阵呼唤中停了下来。
“殿下,娘娘,到太子府了。”
周承钰先行下了车,然后在车前掀着帷幕,对着里面的沈黎安叫道:“王妃好些时间没回府了,下车来认认门吧,看还能不能认识。”
沈黎安一阵闷气,她才出去三五天罢了,况且她又不是什么无知孩童,就算不认识门,也认识那牌匾上那写的“太子府”三个字。
她下了车想发泄,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捅篓子,于是好声好气道:“殿下真是会开玩笑。”
沈黎安下了车,在许良娣的震惊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进了府邸。
许良娣穿着一袭桃红色绣着金凤牡丹的百褶裙,头戴镶嵌宝石金步摇,耳垂上坠了一对菠菜绿的翡翠流苏耳钉,眉毛描得细致,唇色也画得艳丽,她身后跟着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其中一个好像还在哪里见过。
“见过娘娘。”许氏屈膝行礼,脸上憋着笑,“娘娘这样,臣妾差点认不出了。”
沈黎安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束发,对许氏翻着白眼,“是吗?妹妹这涂脂抹粉的样子,本宫也差点认不出来了。”
许氏话堵在嘴里,突然笑脸道:“臣妾是觉得娘娘更加清丽绝尘了,不沾脂粉的样子也这样好看,都让臣妾不敢辨认了。”
沈黎安上手捂住胸口上方的油点子,这个女人还真是说谎话不打草稿,她穿着这破布衣裳,好看难看她自己不清楚吗?
于是不搭理她,只自顾自地朝东殿里去。
见沈黎安离去,许氏对着门口的太子作揖道:“殿下一路辛苦,臣妾早已备下吃食,就等着殿下回来呢。”
太子点头道:“好,本王一会便去。”
“是。”许氏欢天喜地地退下了,丝毫不管后车下来的若惜。
若惜下车时,周承钰的眉毛早已拧在了一起,脸色也阴沉得难看。
只见若惜一步步走过来,每走一步,周承钰的脸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