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安换好衣服,静静地走出内室,她抬头望着亮如明灯的月亮,竟觉恍如隔世。
她来到这里也不过寥寥数月,从秋末到初夏,甚至一年的光阴还没有过完。
物是人非,斗转星移,这短短数月之内,让她经历了个干净。
她看着面前的一切,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如今却独独少了个一直陪在她身边,最熟悉她的那个人。
沈黎安思绪万千,回想起与青岚共度的时光,那些嬉笑怒骂,那些欢声笑语,如今都成为无法触及的过去。
沈黎安闭上眼,抑制住心里的悲伤,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在心里默念:青岚,你知道吗?这里的风景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那些我种的月季,如今都开花了。
只是你再也看不见了。
沈黎安缓缓睁开眼,脸上带了几分悲凉,却又在悲凉中生出半分坚定。
她如今回到太子府,是为了看望若惜,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再看看她的孩子。
沈黎安原本万分担心若惜的生产,如今不在若惜身边,若惜也平安无事,这让她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欣喜。
下人的行礼,都被沈黎安一一忽略,她只揣着满心期待,一步一步往翠明堂去。
月色之下,宫殿的砖瓦在柔和的月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沈黎安身着一身清丽的宫装,裙摆在步伐中轻轻飘动,如同画中仙子般清丽婉约。
穿过翠明堂的回廊,沈黎安到了翠明堂的宫殿前。
烛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将室内映照得温馨而神秘,沈黎安提着裙角,抑制心中涌动的情绪。
仿佛在这夜晚,所有的忧虑都被月色洗涤,剩下的只有与若惜重逢的期待。
椿芽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沈黎安摆了摆手,示意她要给若惜个惊喜。
可是椿芽却仍是回禀道:“娘娘,二殿下在里面。”
沈黎安一愣,突然觉得自己甚是唐突,于是憋出个笑脸回道:“那我来得不巧了,等明天我再来。”
说完沈黎安掉头离去,但却有意似的,在窗前放慢了脚步。
透过未关紧的雕花窗子,缝隙里面的场景被沈黎安看得明明白白,烛火之下,周承钰抱着包裹孩子的小被子,用拨浪鼓轻轻地逗弄着。
沈黎安有些诧异,想不到像周承钰这样的人,也有这样的温情时刻。
“若惜,你看,咱们的孩子在笑呢。”周承钰将孩子的脸凑到若惜面前看。
若惜也微微一笑,看着周承钰的眼睛。
沈黎安就这样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像是个笑话。
若惜同周承钰生嫌隙的时候,她总是站在若惜旁边怕她受委屈,现在他俩和好了,有人护着她了,可自己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
夜色凉人,沈黎安回过身,恨不得自己从未踏足过这里。
快要走到殿门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不好了,殿下,你快看!”
沈黎安的心猛然一颤,立刻转身向殿内跑去,她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不禁有些慌乱。
进入宫殿,沈黎安若惜正紧握着小公主的手,脸上满是惊慌。
看到这一幕,沈黎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跑到周承钰身边,急切地问道:“小公主怎么了?”
周承钰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若惜和孩子。
沈黎安瞥过去,孩子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刚刚还好好的。”若惜的声音颤抖,“她这样像是……中毒了。”
周承钰眉头紧锁,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对椿芽道:“去叫宫内的太医。”
椿芽没有犹豫,立刻奔走着跑出门外。
沈黎安看着跌跌撞撞的椿芽,再看看襁褓中的孩子,再想到周承钰刚被废了太子之位,于是沉声道:“我去,我和椿芽一起去叫太医。”
她迅速跑出宫殿,向太医院的方向奔去。
这一路夜色,沈黎安有恐慌也有迷茫,中毒了,那会是和青岚一样的毒吗?
她不敢想,只跟着椿芽跑到太医院,气喘吁吁地向值班太医说明情况。
太医听后立刻起身,跟着沈黎安赶往宫殿,一路奔跑,太医脸上满是严肃和紧张。
回到宫殿,太医立刻坐到摇篮旁边,对小公主开始诊脉。
太医年约五旬,面容和蔼带着几分深沉,眉毛浓密而微微上扬,一双眼睛微微凹陷,举止间沉稳又内敛。
他伸出干瘦的手指,轻搭在小公主细嫩的手腕上,接着太医凝神闭目,似乎在倾听脉搏的跳动,他眉头紧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太医睁开眼,一只手在药箱中翻找,动作迅速准确地拿起一根草药,在观察了草药的颜色和质地后,用指腹轻轻摩擦着。
太医诊脉结束,转身向周承钰禀告:“回禀二殿下,是毒,而且毒性很强。”
周承钰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语气冷硬,“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沉声道:“这种毒微臣从未见过,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对小公主的危害极大,微臣已经为小公主准备了一些药草,希望能缓解她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