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魅,街上来回的人影,如同怅鬼一般钻入沈黎安的眼睛,她撒起腿,头也不回地往铺子里奔去。
沈黎安靠在墙边,急急地拍着老李头的门,“大伯,大伯,你睡了没有?”
“小安?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啊。”老李披着衣服打开门。
沈黎安冲到屋子里,着手开始翻找东西,话音凌乱道:“我……我来不及解释了,我来拿些东西,收拾收拾就走。”
老李看着沈黎安忙碌的身影,又瞅着街上的人流,“今晚上这么热闹啊。”
沈黎安头也不抬,“大伯,你没事今晚就别出去了。”
老李反口笑道:“我这把年纪,可不爱凑热闹。”
“那就行。”沈黎安把包袱往身上一甩,将包袱的两个角儿在胸口一系,念叨道:“若有人来问我的下落……不对,大伯,要是有人来了,你就说你不认识我。”
“你这是要去哪?”老李眼神明显有些错愕。
沈黎安调整着包袱的位置,一边道:“大伯,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木头的钱我已经补上了,就等那边的东家给咱们结账了,你放心,那家的主顾是个本分的,定不会拖欠您的工费。”
“你要走了?”老李忽然拉住沈黎安的衣裳。
沈黎安感觉身上包袱一重,扭头道:“是啊。”
“还回来吗?”老李拉着包袱的手突然松了开来。
沈黎安看着大伯的眼睛,想说的话突然卡在嘴里,声音沉下去,“不回来了。”
大伯回过身,从屋里头拿出个黑布包着的东西,然后掀开褶皱的布襟,抬头是满脸的不舍,“你把这个拿着,拿着。”
“你拿着这个,是我前几天给你求的平安符。”
赤红的朱砂三角符摆在沈黎安的掌心,小小一个,却好像千般重,重得她抬不起手,迈不开脚。
“大伯。”沈黎安将朱砂符一捏,拉过大伯的手,往他手里一塞,“您自己留着,我这么年轻能出什么意外,不需要这些。”
“不行,你必须拿着,你若不拿着,我就不让你走。”
沈黎安看着他,老头的眼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泪水,终于接了过来。
“大伯,你不必担心我。”沈黎安低头不敢看他,手慌乱着无处安放,于是将肩上的包袱又紧了紧,“咱们若是有缘,以后自会相见。”
老李却直接转过身子,伸出手来挥着,“去吧去吧。”
沈黎安也转过身子,可只能看到老李头的背影。
她弓着身子,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开口是万分的决绝,“大伯,您保重身体。”
月色流水般的洒到身上,沈黎安踏着轻快的步子,没有方向的漫步走着。
走着走着她突然笑出声来,口中念道:“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我什么时候也变成女主角的路数了。”
“我还偏不信,他能拿我怎么着。”沈黎安一直朝南去,月光直直地头上照着。
走着走着她步子缓缓慢下来,伸手朝胸口掏着什么东西。
“糟了。”沈黎安一拍脑袋,“我怎么把那个给忘了。”
折回头的时候,街上反而一片安静,沈黎安内心窃喜,周承钰这是放弃了?
到了铺子门口,门正空空地大敞着,沈黎停在门口,下一瞬急忙跑进门框呼喊,“大伯?”
回答她的不是老李,而是周承钰的冷声,“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沈黎安傻眼地看着他,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朕若想,还有找不到的东西吗?”
在黑不溜秋的屋里,周承钰的身影难以分辨,可沈黎安就是能感到他的目光,浑身不自在。
“你把老李弄哪去了?”沈黎安摔下身上的包袱,“他一个老头,你想把他怎么样?”
“你同我回去,朕便不会将他怎么样。”周承钰的手伸过来,在沈黎安的脸边停住。
沈黎安感觉到他的动作,将头往旁边一偏,离他的手又远一寸。
“扑”的一声,周承钰收回袖子。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朕想,你便逃不开朕的手掌心,你若老老实实回去,那老翁便无事。”周承钰一停,语气变狠,“朕若想让他死,不过是片刻的事。”
“你在威胁我?”沈黎安逼近他,语气无奈,“周承钰,你为什么要我回去,沈家已经这样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若不是我逃开了,那天台上烧死的就是我!”沈黎安嘶吼道:“你现在贵为皇上,什么都不缺,为什么非要为难我?”
周承钰忽然慌乱道:“朕怎么可能让你去死,就算没有柳氏,朕也不可能让你去死。”
“而且你母亲那边,朕还派人好生看顾着,沈家也有专人打点,你只要换个身份,随时都能回去。”
沈黎安把头一昂,疲惫道:“陛下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我伏诛了?我若不回去呢?”
“你若不回去。”周承钰冷着脸,“那你在这接触的所有人,都得死。”
沈黎安眼神睥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竟如此草芥人命了。”
他握着沈黎安的胳膊,“你只要回去,他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