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衣裳，她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小心翼翼地在衣襟上摸索，动作逐渐缓慢下来。
直到最后，里衣显露在视线之中。
周承钰注视着沈黎安的动作，当他看到她还要继续往下褪衣裳时，突然皱起眉头，声音明显低沉了下来，“你干什么？”
沈黎安只是抬起脸庞，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决绝，“陛下，你得到我之后，能放我走吗？”
周承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读不出情绪。
他沉默片刻，拿起地上的衣裳，手指在她肩膀滑过，轻轻将衣服披在沈黎安肩上，“江上夜里冷，把衣服穿好。”
沈黎安垂下眼帘，肩膀微微颤抖，嘴角勾出一丝难看的笑。
周承钰将她打横抱起来，她的手就这么无力地垂着，他看了一眼，轻声道：“朕会将你藏得好好的，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分毫。”
她只轻笑一声，半个字都没说。
“朕知道，你只是害怕。”周承钰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朕保证，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不会被放到天台祭祀，更不会被大臣认出来处死，许家的事情朕会帮你摆平，你无需有后顾之忧，只要好好待在朕的身边就好。”
沈黎安刚闭上眼睛，周承钰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有，你若不喜欢，朕不会勉强你。”
她睁开眼，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陛下，我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承钰突然打断道：“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沈黎安的肩膀，“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朕来处理。”
沈黎安看着他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翻看奏折。
明晃晃的琉璃灯照得他的脸暖暖的，沈黎安望着他的脸，渐渐地出了神。
她曾经明明对他心动过的，可现在他站在面前，她只觉得反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不仅没了悸动，反而多了一丝惶恐和不安。
沈黎安背过身试图强迫自己入睡，可她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那把剑，对着自己的天灵盖刺过来。
眼神四处张望，也只能看见明晃晃的烛火，沈黎安摸着自己的肚子，回忆起今天根本没吃多少饭。
她望向桌子，周承钰正伏案忙活，丝毫想不起她在饿肚子。
如果是唤风就不会，她脑袋里突然冒起这样的想法。
沈黎安瞬间思绪清醒，心里暗自庆幸着，还好唤风没有和她一起走，不然要是被周承钰发现，他指不定怎么对唤风。
她伸手想摸摸袖口的东西，却摸索半天都没有发现。
“我的平安符呢？”沈黎安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到处摸索着。
周承钰闻声望过来，问道：“怎么了？”
沈黎安从床上翻下来，捏着蜡烛就低头四处搜寻，她一步步地向前查探，身后周承钰唤道，“找什么？”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沈黎安！”周承钰走到她身边，“朕在问你话。”
“平安符，大伯给我的平安符。”沈黎安着急道：“红色的，有个尖尖的小角。”
周承钰揽过她，轻声道：“别找了，等下船朕再让人去给你寻。”
沈黎安一把推开他，“不行，我现在就要找到。”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周承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道：“朕改明重新给你求一个便是了。”
听见这话沈黎安回过头，手里的蜡烛被捏得紧紧的。
“陛下知道，为什么我跟你之间绝无可能吗？”
周承钰不说话，想上手把她拉过去，沈黎安却直接往后一退。
“因为在您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红烛晃晃，刺着她的眼睛，“平安符不重要，大伯不重要。”
“青岚不重要，咪咪不重要。”沈黎安凝视着他，“他们不过是出生低贱的平民、奴婢、畜生，在陛下眼里可有可无。”
“他们的存在和消失对于陛下来说，如同秋天树上凋零的叶子，风一吹，便落了地，太过微不足道。”
烛油滚落，淌在沈黎安的手背上又凝结起来，“您这样的人，真的能当好一个皇帝吗？你对别人的生命如此轻视，真的能体会百姓之苦吗？”
“三皇子是单纯可笑，做事也的确不计后果，可他是个人，是一有感情的人，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有生命的，所有的命都是值得珍惜的。”沈黎安眼睛逐渐红起来，“我不瞒陛下，我曾经是对你心动过的。”
周承钰向前一步，试图靠近安抚沈黎安，却又被她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可陛下您，实在是个冷心薄凉的人。”一滴泪滚落在腮边，被烛火照得晶莹剔透，“从咪咪死的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对陛下死心了。”
“我不会因为别的女人，或者你有孩子而看轻你，我只会因为你漠视生命，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放弃你、厌恶你、憎恨你。”
“对不起。”周承钰的声音淡淡的。
沈黎安的肩膀颤了一下，却没有回他。
周承钰静静站在烛火的对面，他那张脸还是那样好看，只是她再也没有半分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