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时,身后人早已离去。
沈黎安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才发现身边服侍的人,竟是暗香。
“暗香?你怎么在这儿?”沈黎安惊呼道。
暗香先是跪地叩首,而后哭哭啼啼道:“想不到娘娘竟还活着,奴婢……奴婢是皇上调遣来的。”
“别叫我娘娘了,如今我既不是太子妃,也不是后宫的娘娘,你这样叫我,怕是乱了礼数了。”沈黎安掀开被子下来,低头道:“这里也不是太子府,你不用朝我行礼。”
“姑娘。”暗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这才眉开眼笑道:“那奴婢就叫您娘子,想不到娘子竟还活着,知道这消息,奴婢差点高兴坏了。”
沈黎安叹了口气,弯腰扶起暗香的胳膊。
“是啊,我还活着。”沈黎安自言自语道:“我也想不到我还能活着,我原本是活不成的,是有人做了这替死鬼。”
看见沈黎安垂眸的样子,暗香安慰道:“娘子活着就好。”
沈黎安看着窗外的景致,像是已到了正午的日头,于是问道:“陛下是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未亮就走了。”暗香答道。
“你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沈黎安看着暗香。
“奴婢是昨天晚上陛下安排过来的,只不过到今天早上才看到娘子。”暗香念道:“看到娘娘的时候,奴婢都欢喜坏了。”
沈黎安摇摇头,径自走向门口,她轻轻地拉开门,任凭阳光洒在脸上,只抬手稍微遮挡了一下阳光。
“这院里的景色真是好,只不过景色再好,也只是关人的囚笼。”沈黎安感慨道。
暗香凑过去,顺着沈黎安目光环顾了一圈,开口道:“娘子为何这样说?”
沈黎安笑笑,没有回答,只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瞧着倒有点像寺庙。”
“娘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暗香有些惊奇。
沈黎安看着暗香的反应,有些好奇道:“哦?你知道?”
暗香嘴里振振有词,“这里是先帝为了先皇后特地盖的庙宇,先帝同先皇后感情深厚,加上先皇后素来喜欢吃斋念佛,所有先帝就改了这个小楼,将原来的山亭水榭改成了这个佛堂,专门留给先皇后拜佛。”
“后来,自先皇后难产而亡,先帝始终郁郁寡欢,对先皇后念念不忘,时不时就来这个小楼逛一逛。”暗香停了一下,“旁人是进不来这里的,现下先帝也去了,就只有陛下能进来这里了。”
沈黎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暗香接着道:“娘子待在这里最安全不过了,不会有人发现。”
此话一出,沈黎安挑眉问道:“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暗香支支吾吾,“陛下说,要照顾好娘子。”
“还有呢?”沈黎安盯着暗香的脸,追问道。
暗香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不能让人发现您的行踪。”
“没了?”
“没了。”暗香摇摇头。
“他没有威胁你?”沈黎安问道。
“没有。”
再没有别的话,沈黎安心里倒是生起一阵狐疑。
一连几日,沈黎安都在小楼里清闲自在,直到皇宫里传来的击鼓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沈黎安坐在窗边写字,突然抬头道。
“那怕是……”暗香抿着唇,犹豫了一下,“宫里正在选秀,所以才扬鞭击鼓。”
“选秀便选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沈黎安低下头来继续写字,毛笔在她手中渐渐熟悉起来,“那皇上最近是有的忙,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
午后,一个个马车停在皇城楼下,随着宫里太监的指引,从马车上走下来一大批豆蔻年华的少女。
少女们跟在小太监的身后,从宫门口鱼贯而入,这些都是进宫选秀的秀女,其中有家世显赫的,也有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秀女们迈着细碎的步伐,一个个脸上是紧张又期待的神情,她们衣着虽然华丽,脸上却带着羞涩和稚嫩。
一路是规整的石板路,只能用脚走,这午头正盛,走起来尤其考验人的心性。
太监在人群里喊道:“今儿进了这皇宫,可得仔细着点,皇上不在意各位姑娘的身世,只要是贤良淑德的,或是能得到陛下青睐的,都能留下来成为这后宫的娘娘。”
太监的嗓音细而尖,“如今是本公公领着各位姑娘进宫,以后可就是奴才服侍各位娘娘了。”
底下秀女们窃窃私语,被太监一声呵斥,“都安静些,刚进来就不懂规矩了?”
顿时鸦雀无声,太监这才提着拂尘向里走去,身后秀女们徐徐地跟上去。
秀女到皇宫之后,首先得在嬷嬷手底下看一遍,这里面的缘由不便言明,大抵是在某个黑漆漆的屋子里走过一遭。
合格了便留下,不合格了便离开。
琴棋书画不必每样都会,女工也不必都会。最重要考察的事:是否样貌规整,是否完璧之身,是否知书达理。
在这些都合规之后,便差画师化了肖像送到皇帝那边去过目,得了同意的,便能留在教习嬷嬷手底下,开始进行礼仪训练。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