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智捡了一点干柴回来。手里还拎了一只兔子,脖子上有铁丝套,应该是他提前就下过套子。
以前我和阿爷在山里住的时候,也下过这样的兔子套。阿爷管那绳扣叫“勒死狗扣”,兔子中招后,越挣扎勒的越紧。
“你有口福了,早些时候下的套呢,不下雪,兔子不下山来。这不,雪一下,山里没吃的,就来山谷了!喏,点火吧,小点火就行,火大了,烟也大,容易被别人发现!”
张庭智笑呵呵地在洞口剥兔子皮,似乎身体的僵硬已经缓过来了。
我则用最干的木柴生了一堆火。
柴火越干,烟尘越小。
火烧的旺了起来,张庭智也把兔子剥好了。
老道士从怀里摸索出一把只有六七厘米长的小刀,几秒钟就把一只兔子分解成了几大块。
折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小柳枝条,削成钎子,插着一条兔子腿递给了我。
“有点可惜,没有盐巴,你就凑合吃一口吧。唉,来我这,只能忍饥挨饿了,招待不周啊。”张庭智裹了裹衣裳,一边烤火,一边漫不经心道:“还没问过施主呢,您和郁庭礼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和他啊……那可一时半会说不完!”我拨拉着火炭道:“简单来说,就是他拐卖了我,没卖出去,砸手里了,一直养我长大。因为虐待我,我就逃跑了……”
“为什么没卖出去?”张庭智笑道:“看小兄弟你长相上乘,又很聪慧,还有情有义的,难道还愁没买家?”
我道:“嗨,那是现在。我小时候得过一场怪病,皮肤动辄溃烂,还能分泌毒液,自己把自己毒晕过去。看过不少郎中,都解决不了。后来还是我从阿爷那逃走之后,遇到了青黛大姑姑,她妙手回春,用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药方,把我治好了。”
“还有这样的事……”张庭智眯眼喃喃道:“若是如此说来,那这个青黛毒王还真有些本事。”
“那是!他们当地人,都管她叫活神仙。他们村人呢,活到七十算早夭,活到八十算横死,活到九十才算是常丧,村里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十多个,都是她给治疗!”
我见肉烤的差不多了,撕了一条肉塞进自己嘴里,剩下地朝张庭智递了故去。
“张道长,您也吃口吧,肚子里暖和起来,身体也就暖和了!”
张庭智似有心事,忙摆手道:“你吃吧,我不饿,我从年轻时候开始,就过午不食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
狼吞虎咽,一个大腿下去,继续烤另一个大腿。
张庭智和奴柘靠着火堆,纷纷打起了盹。
风卷残云,一只兔子,就剩下一个脑壳、两只前腿了。
“还不知道要在这多久呢,留着下顿继续吃!”我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将白薇往怀里抱了抱,也靠在了墙壁上,眯着眼小憩。
时间一晃而过,三五个小时之后,外面的天恍惚亮了起来。
张庭智伸了个懒腰喃喃道:“天就要亮了,一宿了,也不知道这些不速之客走了没有,这样,我出去看看,你们先躲在这,若是没事了,我回来通知你们。”
“别了!”我赶紧道:“道长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还是我去吧。”
说着,我背起了白薇。
张庭智见状,赶紧道:“客随主便,到了我这,怎么能让你去打探消息?再说了,万一韩庭义或者郁庭礼有人还在最这,他们会找你麻烦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好歹也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当年,也是我替他们断的腿,他们嘴上不屑,可心里也知道,欠着我的呢,欠着师门的。他们还不至于无耻到杀我的地步。就算真要杀了我,我这把年纪,死也就死了……”
张庭智说着,起身拖着残腿就出了山洞。
奴柘看着满地的兔子骨头道:“妖爷,你这人可真够心大的,白小姐都这样了,你还能吃一整只的兔子。”
“吃饱了才好干活,懂吗?天塌下来,你也得有力气扛。心有丘壑和胃有山河不冲突,懂?再说了,没瞧见这肥嘟嘟的前腿我都没吃吗?”我站起身道:“你哪都别去,就在这,隔一会,给火堆添点柴火,一定不能让火灭了,得冒着烟。我出去看看!”
奴柘瞪眼道:“去哪啊?张道长不是说他去看吗?”
“我就是去看看他!”我正色道:“听着,如果洞里有动静,或者外面有动静,你就化回原形躲在角落别出声。”
奴柘愣了愣,似有所悟道:“难道……我去,罗大爷,我说你怎么满嘴跑火车呢,原来你是有心思啊。还得是你啊,莲子的脑袋,蜜蜂窝的身体,到处都是心眼子啊。再厉害的猎手,也斗不过你这狡猾的狐狸。”
“闭嘴吧,你就该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去学学语文!”我白了他一眼,抱着白薇走到洞口,朝外窥视了一眼,确定没了动静,才出了山洞。
下了半夜的雪,外面的风直往裤兜子里灌,枪杆子都拉不开栓。
多亏白薇穿着棉袄,否则,我还真不敢出来。
脚印只有一条,一开始,一深一浅,可走着走着,进了林子,脚印就消失了,等我在十几米外在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深浅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