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叹的愤怒,绝不在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世事变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不会因为别人变得比自己过的好而愤怒。真正让他暴怒的恰恰是王屠夫的那句“世道变了,别太拿自己当回事,有些人有些事你把握不住。”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无视,毫无疑问,关于宋家宅子的事他是知晓的,但却就是摆出了一副“老子不说你奈我何”的架势。
先不说这厮当年是宋家的受惠者,哪怕就算是普通的街坊邻居,他也不该拿出这幅无赖的德性。
王付恩看着地上的大肠,倒吸着冷气,攥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无比硬气道:“宋大头,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好,我成全你!”宋叹朝我努了努嘴。
这家伙,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大老板,我是他的打手。
但我这时候却愿意成全他。
在父母的大仇之上,所有的尖酸刻薄,所有的暴怒和凶狠我都支持。更何况,我们是搭档啊。
不要说充当他的打手,就算是小跟班,狗腿子,我也兜着。
“有种你就杀了我!”
王付恩还在叫嚣,我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直接把他掀翻在地,用后脚跟死死踩住了他那被我刚才折断的手上。
这家伙疼的哇哇大叫,冷汗顺着鬓角就往下留。
与此同时,我弯下腰,捡起那把明晃晃的尖刀甩了一个刀花,扬起手臂,就往他的心窝刺去。
当然,不是真刺,但我打赌,一百个人,得有九十九个人怂在这最后的瞬间。
果然,这姓王的吓得浑身软作一团,哆哆嗦嗦惊嚎道:“别……别杀我,我服了。”
早这样,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装什么硬汉啊。
此时我突然看见,角落里那服务员正偷偷拿着手机,似乎是要报警。
我一把将手里的尖刀甩了过去,刀尖擦着他的手插在了白灰墙上,吓得他全身一颤,将手机掉在了地上。
“都老实点,和你们无关,这是他们街坊邻居的事。”
宋叹还是冷若冰霜,正色道:“服了好啊,忆苦思甜,吃啊,吃了大肠咱们在说话。”
王付恩嗫嚅道:“小叹子……这……这是生的啊。”
“生的怎么了?这是大肠刺身啊,我允许你拌着芥末吃。”
“能不能不吃,看在咱们曾经是街坊……”
“别,你没面子,我也没必要看你的面子。”宋叹这是铁了心要恶心他一回。
没办法,在我冷眼逼视下,姓王的只好颤颤巍巍将那大肠举了起来,试探着咬了一口。
结果才咬下一小口,就看看狂呕起来。
我朝宋叹摇了摇头,示意他撒撒火也该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多少就有些背离初衷了。
“行了!”宋叹冷冷一摆手道:“说罢,我家宅子是如何到你手里的。”
姓王的哆哆嗦嗦,低头不语,眼珠子叽里咕噜,显然是在思忖着怎么胡编乱造呢。
“别犹豫,我要听实话!”宋叹大声喝道。
“房子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可是二十年了,房租都是你在收。”
“我……我……我是替别人收的。”
“别人是谁?”
“小叹子,你放我一马吧!”
“别人到底是谁?”
“小叹子,我家拆迁,能赔偿六百万呢,我……我给你一百万,你别问了,这宅子真不是我的……”
“我他妈问你,让你收租子的人到底是谁!”宋叹忍无可忍,一把将姓王的拎了起来,像个小猴子一样给摔在了柜台上,随手杂碎一瓶啤酒,将瓶茬子抵在了王付恩的脖子上。
“我只数三个数,不说,我就割了你的喉咙。”
大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一”字。
王付恩全身一颤,哗啦啦,裤裆瞬间湿了。
“是丘望义,丘大夫……我是替他收租子,他让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真话?”
“真话,绝对真话,这些年来,我替他收来的租子他七成,我三成。老丘现在来开医院了,就在老街口那开了诊所,他这点还没下班。”
“姓丘的,原来是你啊,我就说,为什么我爸的诊断书是你下的,原来你就是那个人啊!”宋叹狠狠将王付恩扔进了柜台,冷声道:“我这就去找他。姓王的,希望你没撒谎,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除非你死。”
宋叹转身就走。
我觉得是不是有点潦草,不应该在确凿一下吗?
可宋叹此时已经上头了,不由分说就出了店面,我也只好赶紧跟了出来。
离开的时候,我看见王付恩一脸惊恐地站在店门口,偷偷滴看着我们。
前往邱大夫诊所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着刚才王付恩的话,这家伙交代的也未免太彻底了吧,还告诉我们,丘大夫现在没下班,怎么听怎么感觉是急着把宋叹支开。
“大头,我觉得,这姓王的还是没说实话,至少,是有些事没全交代。”
“没关系,到街口也就三两分钟的车程,等我见了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