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爹都绰绰有余了,想必,他不会起这样的心思吧?”
洛湘竹只是简单问了问,没有多说什么,便又沉沉睡去了。夜无眠为之莞尔,心道:“小姐,好梦。”
中秋节后,天气转冷,地气的暖力不足,半夜寒气侵人。夜无眠轻轻给她把被子压实,当心她着凉。长夜漫漫,此后他又压了几次被子,洛湘竹深眠不觉,梦中仍有踢被子的举动。
夜无眠自己,则是无梦亦无眠,给灯添了些灯油,趁着微弱的灯光,细细地看那松纹剑,越看越喜欢,越比划越爱不释手。
昔日洛凡溪也送过他一些好剑,可大多被他嫌弃又长又重,不适合自己,舞过几次后,就被扔在一旁吃灰了。此番出来逃命,都不愿携带那些剑,宁可随地取材制作竹剑。这松纹剑不过三尺,重量估计堪堪只有一斤,舞起来如臂使指,丝毫没有压力,不再是累赘了。
又精读了一番《旅夜书怀》八剑,才知周咸赠予他的这套剑法,也不是凡品。若有朝一日能够练成,当不输自己的《望岳》前六剑。
直到第二日鸡鸣,太阳现了曙光,他才将“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两招的内力行气逻辑、剑招细节读懂,只待有空地,演练一番,就可以初步融会贯通了。
早上,客栈里冷冷清清的,不复昨日热闹。几位客人早早起床,心有余悸地聚在廊道里,谈论锦衣卫抓人的事情。客房的门敞开了几处,里面不乏有打斗痕迹,而房客已不知所踪。还有一些客人,迫不及待地结账走人,脸上带点淤青红肿,不知是误触了谁的霉头。
锦衣卫的大手笔之下,昨夜是个雨疏风骤的夜晚。那些风雨,都刮在和下在了人们的心坎上。
见得客栈这副模样,两人只得转投去别的摊铺上,匆匆吃些早饭,打包了几份干粮,又去裁缝铺里买了几件男装,洛湘竹回房换好,再稍微收拾一番。夜无眠自去马厩牵马,结算草料、看马费用。
付给了近百文的草料费后,夜无眠盘算,银两已不多。出门在外,到处都要花钱,若像这两日这般使钱,恐怕没个几日,就得去寻个为富不仁的财主,劫他的富济自己的贫了。
接了洛湘竹下楼,扶她小心翼翼上马,正待步出后院,客栈小二匆匆跑来,挥着手道:“两位客官,且暂留步!”
夜无眠见他确是叫自己,便暂时拴住马,朝他抱拳道:“小哥,房钱、马料钱、饭钱等一应费用,我均已结过,却不知还有何事?”
小二扯着毛巾擦汗道:“女客官误会了,这些钱,您自然是结过了。我叫住您,是因为,有一位客人,让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您。”
“哦?”夜无眠疑惑地看着小二,从他手上接过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古怪的花纹,纹路古怪而又古老,像是厌胜一类的咒图。
打开盒子,还未看清里面是何物事,最靠近盒口的拇指,已传来一阵剧痛。夜无眠眉头皱起,正待甩手,却听小二道:“客官不可,那人吩咐了,说这蜈蚣咬人虽痛,却无毒。待分些血食给他,他认主了,日后对你大有裨益。”
夜无眠强行压下痛感,往盒子中看去,果然,一条黑红色的百足蜈蚣,正挣扎着从他拇指上,咬下一小口血肉来,咀嚼吃了。吃完后,又爬到他的手臂之上,来回走动几圈,嗅他气味。
“这……?”他正待说话,蜈蚣似已是巡逻完毕,又慢悠悠地,爬回盒子中,抖了抖两根细长的触角,自在怡然地睡去了。
夜无眠运行了一遍内力,内视五脏六腑,皆无中毒痕迹,没有任何不适,但也没有任何益处。没好气道:“我除了被它咬了一口,掉了一块肉,流了一些血外,还有何好处?”
小二挠着头,不知如何解释。他也只是个传声筒,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哪知其中内情?
为难处,只见一个袅娜的墨绿衣裳美丽女子,梳着两只羊角辫,聘聘婷婷地走来,朝骑在马上的洛湘竹道了个万福,又朝夜无眠点了点头,道:“女侠,这个蜈蚣,是我送予你的,因感谢你昨晚出手,教训了那帮朝廷鹰犬。”
昨晚夜无眠斗剑周百户时,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偷听偷看,因此被这女子知晓,倒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夜无眠古怪笑道:“你感谢我我就不说了,为何还放蜈蚣咬我?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绿衣女子摆摆手道:“女侠且听我一言。我是梅山本地人,梅山素有蜈蚣厌胜之术,用以祈福消灾。具体来讲,刻在桥梁上,可防止恶龙发洪水,以庇佑万民。养一条蜈蚣,可帮助主人遭遇龙囚煞时,安全脱身。”
她朝门外一指,道:“女侠若不信时,可步出洞市老街看,这附近的几座风雨桥上,都刻着蜈蚣的图案,正是用来噬龙避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