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湖边的小亭里，孟则知坐在围栏上，手里端着一碗鱼食，时不时地往湖里撒上一把，成群结队的锦鲤立时就围了上来。
牧怡如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自然也知道牧怡如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他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上一世，末世爆发之后，明云舒就派人打断了我的三条腿，然后把我们赶出了丁市。好在末世初期，丧尸都还很弱，我们有惊无险地逃到了赵家镇。只是因为治疗不及时，加上缺医缺药，最后我的两条腿都没保住……”
“后来丧尸越来越厉害，能找到的物资也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柳市基地答应借给我们基地一些粮食渡过难关，可是我们能不能坚持到柳市基地把粮食送来的那一天都是一个问题。你为了让我活下去，不肯再吃东西，最后活生生地饿死了。可是我还是没能等到柳市基地送来粮食的那一天，因为丧尸潮攻入了基地……”
孟则知淡淡说道:“丧尸的牙齿比刀还锋利，一口咬下去就是一大块肉，真疼啊。”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如暴风骤雨般摧毁了牧怡如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
她面上一白，身体摇摇欲坠。
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包括怎么说服自己说服孟则知放过明书勋一马。
比如“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你救他这一回，就当是还了他的生恩了。”
又比如“我都听说了，想要害我们母子俩的是明云舒，不是他。”
……
可是现在，这些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剥开眼前这些迷雾，牧怡如想，明云舒做的这些，明书勋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回想起末世刚开始的那几天，她就再也没有打通过明书勋一家的手机的事，牧怡如只觉得一阵心寒。
她当时是那样的担心，担心他是不是也出了事。
结果呢，明书勋就是这样对她的。
不管怎么说，她都跟了他二十多年，明志学更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就狠得下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偏偏明书勋一家能有当日的风光，七成得归功于她牧怡如。
也就是说在孟则知口中，她们母子俩最后落到那般下场，纯粹就是她自找的。
最可笑的是，当初刘曼青和明书军的奸情曝光之后，她还盼着明书勋能把她扶正呢。
现在想想，真贱啊！
得亏明书勋竟然还有脸向他们求情？
她也还真敢心软。
真是可笑至极。
牧怡如红了眼眶。
好歹他明书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她儿子却是真真实实的死过一回了。
什么生恩，她儿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和他明书勋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又一想，如果她当年在得到远房大伯的遗产之后，就果断带着儿子抽身离开，是不是就没有之后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
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儿子了。
好在老天爷开眼，让她儿子重新活了过来。
想到这里，牧怡如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可是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面色巨变。
“怎么了？”孟则知把最后一把鱼食撒进湖里，然后接过管家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牧怡如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她说:“志学，你恨我吗？”
牧怡如能问出这一句话，最起码能说明一点，她对明书勋终于是死了心了。
不枉他废了这么多心思折腾明家人，往她心窝窝里捅了那么多把刀子。
孟则知想了想：“还好。”
最多也就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其实如果没有明书勋，没有明家人，前身和牧怡如的母子关系大概会让所有人羡慕。
只可惜了，牧怡如生性太过软弱，一步错步步错。
牧怡如眼眶里蓄着的泪水哗哗的落了下来，她像是又找到了一根主心骨一般，哽咽着说道:“真好。”
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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