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恩薄唇紧抿着, 背过手将房门轻轻推合,隔绝了屋外浓郁的血腥气与厮杀声。
他低声解释,“太子不是我动的。”
隔着单薄的外袍,尖锐的剪尖抵在他心口, 迟清恩身子微微一僵。
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抽动了一下, 缓缓攥紧, 没有反抗, “江砚是不愿被顺亲王利用, 于江太傅面前自尽而亡, 他心存死志,无人能救。”
谢明琼眼眶通红,一字一音咬的极重,“从你口中说出的话, 我一个字都不愿信。”
她不知他们内讧有了什么矛盾, 但那人对迟清恩那般针对, 说出的话绝不会有半分假。
他骗了她那么多事情。
她还妄想着, 期盼着他有一日会娶她,如今看来简直是一场笑话。
心脏像是刀割一般撕裂成无数块, 一呼一吸间都疼得谢明琼的手克制不住打颤, 她含着泪,望着他, “你以为江砚自杀, 你能撇清关系?”
因为江砚被他绑走,让瑞王受了伤, 她遭他禁锢,酿成今日之境地,他如何能逃脱干系?!
是他对江砚下手, 害得阿砚失踪,引得众人纷动。
而阿砚私自调查迟清恩是因她而起。
就连她谢明琼也是害死阿砚的凶手之一。
女子那双眼睛里满是自我厌恶,她手下加重力道,听到男人无法自抑的闷哼,潮湿温热的液体逐渐沾满她的手,淡淡血气将两人萦绕。
谢明琼哽咽着,“你说在意我,却忍心看着我身边的亲近之人惨遭毒手,迟清恩,谎话说多了连你自己都迷惑了。”
小阿简虽为储君,也不过是四五岁的稚童,乖巧贴心。
她听到那人说小太子要被种下毒蛊,那是她的亲侄儿,是她阿姐唯一的子嗣。
“若小太子不是你动的手,可袖手旁观何尝不是一桩恶。”
茫茫夜色笼罩着,屋檐下的几盏灯笼静静照亮这一片小天地,他将她眼中的厌恨愤怒看的一清二楚。
利器刺破血肉的痛意在心口炸开,迟清恩眼底渐渐染上猩红,“我知我有罪。”
“我太想往上走,顺亲王递上一根绳索,便毫不犹豫抓住爬上去,这一路杀过很多人,好的,坏的,满身罪孽。”
他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用力刺下去,剧痛再一次扑涌加重,心脏无法控制的绞痛着,眼眸却一瞬不眨偏执的凝望着她。
“我曾想抢来主母之位向你求娶,可事情变得那么糟糕。”
“我已无法回头,却止不住的想与你一同走下去,”
迟清恩抬起空着的那只干净好看的手,一阵阵痛意使得那只手无法克制的颤抖着,却极力保持平稳,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阿皎,我很清楚,我只在乎你。”
谢明琼闭上眼睛,她终于等来了他的开口求娶,可现在多么讽刺可笑。
“旁人的死活,便是蝼蚁了吗?”
她睁开眼,语气格外冷静,“若你在上元节,半年前,两年前,甚至再往前,只要你开口,我必定嫁你。”
“可如今不一样了,迟清恩。”
她清醒又理智,“你我再无可能。”
迟清恩下颌紧绷着,任由鲜血流淌染满浸湿胸前衣衫,黑漆漆的眼睛沉默的看着她。
“要么放我离开。”谢明琼躲避开他的视线,咬着牙缓缓加重力气,一字一顿,“要么,你死我活。”
在门外悄默默偷听的夜五急忙推开门,“阁主!”
他一把拉开迟清恩,却拽都没拽动,紧接着被推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厢室内只有微弱的灯烛透进来,看不真切彼此的面容。
谢明琼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在被迟清恩握住手腕移开剪尖时,用尽力气极力反抗着对峙,最终轻而易举挪开。
下一刻,沾满鲜血剪尖被攥着抵在了男人的咽喉。
满腔怒意骤然熄灭,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背着光,连五官神态都模糊看不清,只能看见凌厉分明的下颌线,和修长的脖颈,宽厚结实的肩膀带来浓浓的安全感。
谢明琼甚至感觉他主动往剪尖上送了送。
男人开口,嗓音嘶哑却很平静,好似被刺伤的从不是他,“阿皎可以选择杀了我。”
“也可以选择威胁我。”
说话声带来的微弱震动感自剪尖传来,震得谢明琼掌心微微发痒,她看见男人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我手上有顺亲王重视的一股势力,阿皎可以威胁我背叛顺亲王,威胁我将小太子救出来。”
迟清恩可以立马将她带出盛京,即便隐天卫追来也有把握甩掉他们。
可他的致命点从不是自己,只要傻阿皎将剪尖对准她自己,他什么都会答应。
谢明琼心知这是迟清恩给她设想的一个圈套,可她难以自抑的心动,迟清恩想反擒她简直轻而易举,他不过是从未动手罢了。
若能利用这次机会让小太子逃离顺亲王的毒手,避免被下蛊毒……
迟清恩见半晌没有回应,就知道她在犹豫衡量,于是又添一把柴,“我手上,有一支小队善医。”
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