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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路边。
老板搭起棚子,摆放桌椅,煤气罐供火,所有菜品码的一目了然……这便是渝城最常见的路边火锅店。
环境简陋,生意出奇的好。
天蒙蒙黑,张国师就领着许非等人来此,四张桌子居然只剩一张。老板吆喝着:“导演,特意给你留的!”
“诶,谢谢!”
低桌矮凳,许非坐下点菜:“黄喉毛肚、粉条鸭肠……再来四瓶山城啤酒。”
于佳佳瞅瞅菜单,惊讶道:“好便宜啊。”
“这叫三拖一,荤菜三块,素菜一块。”
葛尤装大明白,指指周围:“这条巷子全是火锅店,一到晚上都走不了道,我吃过一次就不来了。”
“怎么地?”于佳佳问。
“他意思是自己忒有名,群众太热情。”许非道。
“可我也没见几个群众过来啊?”
“吃完的,吃完就来了。”
说着上锅,里头是老油,点火化开就开始涮。之前没啥感觉,这一涮上,嗅觉味觉仿佛通了。
别的店,别的食客,那一阵阵的麻,辣,香,打着滚的奔涌而来。
又热又湿,刹时间笼罩这巷子,一处处的灯光,映着一桌桌的人间烟火。
张国师、葛尤捏着筷子不吃,只给许非夹,许非眨巴眨巴,又给小莫夹:“尝尝毛肚,本地一绝。
鸭肠,粉条子,来来来……”
“嗯够了够了!”
小莫实诚人,吹了吹,哇一大口,嚼了两下忽然一顿,跟死机了似的,跟着虚空挠墙。
“啊,哈……哈……哈……”
“水水!”
他拎起瓶啤酒,顿顿顿,眼瞅着汗从脸上滴下来,又一扒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
三个男人大乐,于佳佳小心尝了一口,辣的直皱眉:“不干人事啊,坑孩子呢。”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一晚上都没缓过来。”
“不敢多吃。”
“十男九疮啊。”
许非看笑话归看笑话,吃火锅是不怕的,iaia特欢畅。吃了一会,也把衣服一扒,新鲜的肌肉线条,倍儿自信。
锻炼真的好,他跟小旭鬼混了十来天,夜夜开车,照样梆硬。
“在渝城拍戏感觉怎么样?”
“太好了,以前尽拍农村戏,还真没发现这座城市的魅力。”
张国师兴致勃勃,道:“我去坐渡轮,坐索道,那个朝天门缆车,还有十八梯,哎哟那种感觉!
别的城市拍出来是平的,这座城拍出来是立体的,一看里面就有很多故事。
对了,剧本我想加点戏。就是在高高低低上追逐,警察也好,劫匪也好,保安也好,流氓也好,一定得有这么一场戏。
不然这座城市的感觉出不来。”
“可以啊,但要自然些,别刻意凸显这个就行。最后那一大段高潮,你想放在哪儿?”
“朝天门广场。那里新修建,地方开阔,有很多灯,晚上点亮会非常漂亮。相关部门很支持,而且结尾那是一场盛会啊,我想请当地群众来参加……”
张国师简直滔滔不绝,看来真是喜欢这部戏。
许非想了想,问:“预计什么时候结束?”
“8月份吧。”
“8月有七夕节,我让传媒搞一场灯会,正好布景了。”
“为几场戏搞个灯会?有点太奢侈吧?”张国师还给他省钱。
“不不,要做就做到最好,何况我还打打广告什么的。”
渝城,也是大都汇的新目标之一。
夜已深,葛尤没吹牛逼,别的食客吃过瘾了,临走时确实都过来搭话。
但不是找他,他戴假发的造型还比较难认,张国师的脸却是全国皆知。一个个自来熟,身上裹着麻辣火锅的气味。
“我看过你地戏,《霸王别姬》。”
“别个锤子哦,那是陈楷歌!”
“你晓得个铲铲,张艺某!”
“陈楷歌!”
“张艺某!”
说着说着走远了,走着走着骂了起来:“你勒个宝批龙!”
“鹅鹅鹅鹅鹅鹅……”
于佳佳快笑死:“太有意思了!我去过那么多地方,觉着津门和渝城最好玩,都跟说相声似的。”
“那是你去的地方少,方言可是中国最有意思的东西之一。”
许非看看表,道:“还不算太晚,咱们去广场转转?也消消食。”
“走着!”
于是结了账,溜溜达达往那边走。
朝天门有个批发市场,货物的密集流通,催生了一支棒棒大军。
一路上,他们碰到不少夜里干活的棒棒,挑着各种各样的物件。这时期钱最好赚,各地都在大操大干,不光有市场的活,还有很多工地的活。
舍得一把力气,几千块不算事。
几人来到朝天门广场,新修的地标建筑,分了三层落差,最底下是码头,黑乎乎看不清江面。
碧绿的嘉陵江水,在此处与褐黄色的长江水撞击汇合,清浊分明。而右侧的长江容嘉陵江水后,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