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回去翻看了风随赠予的秘籍之后, 第二天就一脸纠结地抱着秘籍找到了风随。
“唉。”易尘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上,将秘籍放在面前, 小心翼翼地推给了风随, “我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呆啊,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真操心了心风随真人:“……”
行的叭,你开心就好。就算你成了弹涂鱼, 我还不是要像爹爹一样地把你原谅?
“我回去看了看,这本秘籍写得有点真。”易尘想伸手去摸摸风随的脑袋, 但终究没这么做, 只是宛如长辈般语重心长地道,“修仙问道,很多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你有这种心性是好事, 但是也不能对外人不设防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没听说过吗?”
风随翻了个身继续睡, 懒得理她。
易尘要把秘籍还回去, 但风随不收, 被吵得烦了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麦芽糖来,试图糊住易尘的嘴。
“回去好好看,能修就修, 不懂的就来问我。”风随伸出一根手指, 点了点易尘的眉心, “不要让你师父知晓。”
风随走过五湖四海, 踏遍三山五岳, 他看人的眼光极毒,即便和易尘相处不到三天,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女是个不在乎正魔之分的人,这样的心性说不上好或者不好,但是却是最容易走出自己的道。因为这样的人,不会被他人乃至是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思想而牵绊。
易尘的心性太淡,说得好听点叫随遇而安,说得难听点叫寡情漠然,但是中二尚未痊愈的人就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除非狠狠地打碎她内心的坚持,否则这种人不会随着时间以及外界的因素而改变。
风随坚持,易尘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将风随给的秘籍带了回去,好好研读了一番,将问题整理好后便拿来询问。
易尘询问的问题都非常一针见血,角度刁钻,还有点唯心。
知道的是明白她在问问题,但不知道的几乎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来踢馆砸场子的。
虽然易尘不好糊弄,但风随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在他的耐心讲解下,易尘也很快摸索出了一条明晰的道途,然后就开始作妖了。
“如果这样修,再这样修,就是太上无情道。”易尘拿着自己连夜整理出来的资料摊在风随的面前,比划道,“如果这样修,道义的核心就会跟魔道中的杀戮道有些相似,但是细节调整一下,就会是天剑宗的杀破道。还有这样,这样,以及这个,都是不同的道途。”
易尘合上书,叹了口气:“真是一本玄妙的秘籍呢。”
风随:“……”不,能看出这些来的你也挺玄妙的。
风随收回目光,极目远眺,对于自家门派的心法玄妙多变这件事情并不多言,上清问道门被誉为“万道之宗”,内门心法都敢随便拿去给外门弟子传阅,除了心法本身晦涩难懂,想要修行必须全靠悟性以外,不同的人能从中领悟出不同的道,也是宗门如此坦然的底气之一。
但是风随是真的没见过能从心法中悟出不同道途的问道者,除了亲自编写这本心法的师父。
风随也算是天纵奇才,道主就曾经说过他心性超凡脱俗,他也是少数能从上清问道门的心法中领悟出不同道义的问道者之一,但是他能感悟出红尘万载的风云变幻,却不能像易尘这般,从书中领悟出阴阳两极,正魔两道。
他本质上还是一位根正苗红的正道修士的。
拿到上清问道门的心法,又惨遭自己师父放生的易尘开始自暴自弃地修习起了自己所知的所有心法。
风随耐心地教导了易尘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少女相当上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直,太特么的不像一位问道者了!
“人,就是要吃饭睡觉,过 好自己的每一天。”易尘认真地挥出自己手中的剑,“只有这样,才能算是‘活着’。”
修道修仙,求的无非是长生逍遥,但是在漫长无限的生命中却丢失了自己生命的意义,那反而不如凡人短暂的百年光阴来得精彩。
风随教了易尘一段时间,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那个抛弃命定之徒还害得天生道骨变成弹涂鱼的憨批就是自己?
要知道他在上清问道门里已经算是非常离经叛道的弟子了,但在这个少女的身上,某种令他眼熟的特质几乎被发挥到了极致。
——那是红尘烟火的温暖。
风随去找了一路追寻易尘的踪迹来到魔界的久溪,问起易尘的往事,却只得道师侄无奈的苦笑。
天剑宗将人藏得太好,甚至都不曾将人收为弟子——毕竟七道仙门往来频繁,圈子就那么点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出一位弟子都显眼得不行。天剑宗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先斩后奏将人养熟了,即便将来上清问道门来索要,也必须顾及弟子的意愿,不好迫人易门改道。
或许,在其他门派的人看来,不过是一名尚未入道的女弟子罢了,有必要耍这样的心眼吗?
这就不得不提及上清问道门的特殊性了。
上清问道门贵为万道之宗,天下熙攘,看似天地间所有的钟灵毓秀都倾注在上清山,但是实际上,这个门派的内门弟子相当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