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都恹恹儿的邢平淳中午饱饱吃了一顿,下午精神头十足,骑着自己的小黑马儿神气得不行。
钱娇娘一直在马车上陪周姥姥,怕她一人远离家乡惶恐不安。周姥姥虽有些犹豫,但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支支吾吾地与钱娇娘说了。原来她的孙女周翠莲就嫁在他们即将抵达的江县,自她嫁来后周姥姥就
再没见过她了,也不知孙女儿过得好不好。一路上她快将这个孙女儿夸出朵花来,说她干活俐索,样样能干,又能说会道,快言快语,谁讨了她做老婆就是那家的福气。钱娇娘答应她陪她去看一看,周姥姥顿时高兴得像个小娃儿。
宵禁前一队人马抵达了江县,一进江县周姥姥就伸着脖子往外瞅,好似在路上就能看见自己孙女儿似的。只是夜色已深,她也知去亲家家里也得要明儿才成
。
夜里在客栈打尖,吃了晚饭,钱娇娘这才得了空儿去看望赵瑶茜。比起在永安见的赵小姐,现下的她瘦弱了许多,想来前儿的确生了场大病。只是她宁愿病着也不愿耽搁行程,看来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倔强女子。钱娇娘道:“我先前事情繁多,竟连赵小姐跟我们一路的也不知道,否则也不能叫娇客生了病,侯爷虽好,但他终究是个大粗汉子,你有事儿不与
他讲,他是不会知道的。若是你有些话儿不方便与他讲,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赵瑶茜道:“夫人若不嫌弃,唤我瑶茜便成,瑶茜先谢过夫人了,只是厚颜请侯爷与夫人替我摆脱困境,大恩大德不知怎么感谢才好,又岂敢再劳烦侯爷夫人?”
钱娇娘笑道:“这话就见外了,既是一路人,便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瞧你这两天瘦的,明儿
多吃些补补。夜里冷不冷,可要添被褥?带的衣裳够不够?”
“够了够了,都够用的。夫人不必为我费心。”赵瑶茜起身行了一礼。
钱娇娘摆手,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这般客气,那行罢,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再跟我讲,烟萝你上回也见过,若是找不着我,你跟她讲也是一样的。”
赵瑶茜再次躬身道谢,钱娇娘笑笑说回,赵瑶茜忙
送客,直到送至门外,钱娇娘走了,赵瑶茜的丫头才道:“小姐,侯夫人这一路人一家人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暗示你进侯门的意思?”
赵瑶茜摇头,回来叫丫头吹烛睡下,躺在床上沉思半晌。
钱娇娘回了天字一号房,红绢和碎儿正换下客栈的被褥,邢慕铮坐在桌前看书,见她回来放下书册,“你去哪了?”
明知故问。钱娇娘笑笑,“我去看了看赵小姐。”
邢慕铮的确是明知故问,他就想找个话儿。“你去看她做甚?”
“跟咱们一道走自是客人,我去看看她病好了么,别怠慢了贵客。”
邢慕铮听了她的“咱们”,眉宇间柔和下来,语气也放柔了,“嗯,你作主。”他顿一顿,又道,“当务之急,是替她物色一个婆家,最好是王勇阿大。”
钱娇娘注视他似笑非笑,不再言语,拿来自己的绣篮,在他对面坐下,“侯爷先睡罢,我纳了这个鞋底儿再睡。”
“给谁的?”邢慕铮问。
钱娇娘抬眸看他一眼,“给丑儿的。”
“哦…”邢慕铮缓缓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瞅着她。
钱娇娘扬着唇,也不揣测他这声哦的深意,拿了纳
了一半的鞋底低头戳针。她隐隐听见一声哼声。
邢慕铮也不去睡觉,重新拿了书继续看。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明儿多招几个绣娘来。”
钱娇娘应了一声,没抬头。
又陷入沉默,邢慕铮怀念当初她一边纳鞋底一边对中蛊的他叽叽喳喳说话儿。半晌,他挤出一句话,“你今儿习字了么?”
钱娇娘紧了紧线,挑眼看了看他,“今儿早晨叫烟
萝教了几个字,练还不曾练,清雅不在,我也懒了。”
“那明儿起,我来教你。”
钱娇娘轻笑,“我哪敢麻烦侯爷,我叫烟萝看着我写便成。”
“你与她写的不是一路,不要去学她那软绵绵的书法,狄清雅原来大概是被杭致教出来的,写的字还有些风骨。”邢慕铮道,“我来教你。”
“明儿再看罢。”钱娇娘道,“横竖我也不去考状元…对了,丑儿的字好似精进了。”
邢慕铮摇头,“还差得远,曹先生还得再仔细教导。只是这回没能请着机关大师,那小子说等过了年还要来请。”
是了,她倒忘了这茬。“没请着,怎么能够?”
“隐士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不愿出山,能不能成,就看丑儿自己的造化了。”
钱娇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复低头干活。二人就这么一个看书一个纳鞋底坐了半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钱娇娘将半个鞋底纳完,她打了个呵欠,将东西扔进绣篮中,站起来道:“我困了,我要睡了,侯爷还不睡么?”
邢慕铮头也不抬,“嗯,我一会儿睡。”
钱娇娘便不管他自己先宽衣躺进了床里,不一会儿,邢慕铮熄灭了烛火,慢慢脱去外衣上了床。钱娇娘
已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