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从来是敏锐的,钱娇娘一直不过问赵瑶茜甚至是回避赵瑶茜的事,今儿突然这样上心,连她家有什么亲戚都知道,想来是查过了。
钱娇娘听他这样问,确信了秦绍元是瞒着他来找她的。她轻笑,也不打算将秦绍元供出来,“闲来无事,就让阿大找了来。……你真让春五看仔细了?”
邢慕铮深深看着钱娇娘,“春五趁赵瑶茜沐浴的时候趴在屋顶上看的,她说她身上没有刺青。”
钱娇娘失望了。仔细想想也是,若是赵瑶茜身上有刺青,便是刺在背上她不知道,她的丫头奶娘也该知道。
待吃了早饭,红绢走进来,与二人禀道:“侯爷,夫人,少爷与贵客少爷回来了。”
邢慕铮道:“往后你们便叫李少爷。”说罢他转头与钱娇娘道,“我去见一见他。”
钱娇娘点头,叫他换双靴子再去。邢慕铮依言回了内室换鞋,钱娇娘觉着天还有些冷,便给他拿了一件厚重的披风。邢慕铮本不怕冷,却也没有拒绝钱娇娘的好意。他由着钱娇娘为他系带子,“你不必操心赵瑶茜,她与咱们不相干。”
钱娇娘愣了愣,抬头与邢慕铮笑笑。
邢慕铮出门去了,钱娇娘也没闲着,她也出门去了赵瑶茜的院子,正巧在她的院门口碰上给她送牛乳来的阿大。阿大这些时日着实是尽心对待赵瑶茜了,好似非卿不娶。钱娇娘看着很是无奈,抓了他至一旁问他:“赵小姐现下可是对你有所改观了?”
阿大挫败道:“属下还从未见过赵小姐这样石头般的姑娘,捂也捂不热。”
钱娇娘道:“你还有脸怪人,你们本来就不安好心。”
阿大脸皮也是厚的,“夫人您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怎么不安好心了?”
钱娇娘懒得理会他,“行了,你别勉强着干这事了,赵小姐要是想嫁,早就嫁出去了。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别添乱。”
阿大闻言,犹豫问她:“夫人难不成是想让赵小姐入侯府?”
钱娇娘冷笑,“我可没那么窝囊。”
阿大听了松了口气,肩膀上也像卸了担子,“夫人肯想办法,这事儿就一定能成!属下是没招儿了,属下这就去与爷告罪去。”
说罢阿大放下牛乳就要走,钱娇娘叫住他,“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还不娶一房妻子?莫非还想着雨萝?”可她见雨萝走的时候,阿大也没什么伤心。
阿大摸摸光头,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悲伤,但转瞬即逝,他咧嘴笑道:“属下样子丑,没人看得上!”
这话是随口说的。钱娇娘都知道,阿大王勇等人都很受美人丫头们的哥青睐,宰相门前七品官,阿大他们虽没有正式官职,但是在邢慕铮身边做事的,身份能与谢知州持平。
山楂知道钱娇娘上心,小声与钱娇娘道:“夫人,奴婢听夫君说,阿大先前打仗时与一个妓子好上了,但是那个妓女为了他死了,后来他就再没跟谁人好。便是雨萝,他也不过是随意逗弄一下罢了。”
钱娇娘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他倒是个长情的。”
既是心中有伤,钱娇娘不便多问。她让人拿了牛乳,进了赵瑶茜的院子。
赵瑶茜自从被劫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缠绵病榻。为此钱娇娘有些心虚,虽说不是她派人去的,总归夫债妻还,因此她经常过来探望她,还常送些价值千金的人参燕窝等物来。
昨儿邢慕铮生辰,钱娇娘自然也请了住了在府里的她,但赵瑶茜的奶娘过来婉拒,说是赵瑶茜又生病了。钱娇娘自是没有勉强,只叫人送了一些佳肴过去。今儿她来前先问了白大夫赵瑶茜的病况,白大夫却是吞吞吐吐与她说了实话。原来赵瑶茜昨日并未生病,而是因着身份尴尬,不愿出门,才故意说自己生了病。
钱娇娘并非不理解赵瑶茜的心思,只是觉着这事儿再不解决,就成了压死赵瑶茜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与赵瑶茜开诚布公,明言邢慕铮不会纳她,赵瑶茜似乎也死了心,只是仍不肯嫁给旁人,一心想上山做姑子去。
钱娇娘直言道:“赵小姐,所谓怀璧有罪,如今你身负这样大的秘密,便是在侯府的保护下仍遭了劫持,倘若只身一人去了庙中,岂不是任人宰割?”
赵瑶茜闻言面如死灰。赵瑶茜的奶娘最是心疼她,闻言顿时悲伤哭泣,只道她可怜的小姐,竟是连做姑子这样的愿望也不能够。
赵瑶茜也是黑眸含泪,她怎不知嫁与救命恩人阿大才是出路,可她天生痴病,认准了就绝不回头。爹爹恐怕也是知道她的性子,只为着愿她嫁与心上人,才将那藏宝图当了嫁妆。可他九泉若是知道,她连个妾室都成了不,还害她陷入这等死地,不知该有多心痛!
钱娇娘道:“如今只有藏宝图问世,赵小姐才能从这危险境地中出来。”
赵瑶茜落下泪来,“夫人,我已与你说过了,我是真不知道那半张藏宝图在何处!”
“我相信你,赵小姐,”钱娇娘道,“但是人多好办事,你若信我,可否与我聊些往事,兴许咱们能得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