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擅自闯进来之前,禹泰起缓步走出了柳墙。
走出了十数步, 影影绰绰地, 果然见月光下的柳丝之中, 站着无数道身影。
禹泰起定睛一扫, 却见当先为首的,是名脸儿瘦削, 留着山羊髭须, 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那边自然也发现了禹泰起现身,忙都住脚。
中年男子盯着禹泰起,目光微微闪烁,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禹将军果然在这里, 可见下官并未找错地方。”
禹泰起道:“你是何人?”
男子举手躬身道:“下官王薄, 乃是济南府的通判, 特有要事,请禹将军回府衙配合调查。”
禹泰起眉峰一扬:“哦,什么要事?”
王通判笑了笑, 假惺惺地说道:“这话说出来可不大好听。将军还是随我先回去吧。”
禹泰起不动声色地望着对方:“躲躲藏藏不是我的行事, 你且说就是了。”
“那好,”王通判嘴角斜挑,缓声道:“禹将军应该认得从沧州府过来的沧州牢城营众人吧?”
禹泰起回答:“认得。”
王通判点头:“将军果然快人快语,那将军应该也跟那随行的囚犯徐慈有些牵连对么?”
禹泰起皱眉冷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直说, 不必拐弯抹角。”
王通判脸色一变, 厉声道:“那么下官就直说了, 听说禹将军跟这囚犯徐慈有些不可说的关系,还特意派了人来保护那徐慈,但是将军你也未免太嚣张了,就算你深受皇恩,很得皇上器重,但是公然在我济南府公然逞凶杀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禹泰起终于忍不住略有些动容:“你说的杀人……不知杀的是什么人?”
王通判冷笑道:“将军难道敢做不敢当吗?你所派的那些人,把沧州牢城营的差拨跟其他众人都统统杀死了,作案之时给巡城士兵跟府衙差役撞了个正着,还有人证等,难道将军还要否认?”
禹泰起不理别的,只追问道:“统统杀死?那徐慈呢?”
王通判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徐慈自然是你们的人救走了。”
禹泰起最关心的是徐慈的生死,隐隐地竟怕听到徐慈有事之类的话。
如今听说徐慈给“救走”,虽然他确信不是自己的人所为,且情形扑朔迷离,大有蹊跷,但总好过听见徐慈也尸横当场的消息。
因为他不想看到仙草失望伤心的表情。
禹泰起又见对方带了足有数十人前来,俨然严阵以待,而自己因为关心仙草的病,是只身独自进城的,其他的亲信众人,只怕要等明日开了城门才能前来。
他默然不语,心中沉吟。
王通判见禹泰起不言语,便后退一步道:“将军若是还有什么申辩,不如且随了下官前去府衙,跟我们知州大人亲自面谈罢了。如果将军不肯听从下官的好言相劝,那么……下官少不得就恪尽职守了。”
莫说是这些寻常兵丁,就算是西朝人围住了,禹泰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候,里头濯缨老人还在给仙草诊治,这会儿若是跟这些人大闹起来,老人自然不能继续给仙草看诊。
但如果自己真的跟了他们走,也难保他们不为难仙草,如今她可是一点儿自保之力都没有的时候,自己怎能弃她而去。
禹泰起略一思忖:“我可以去府衙,也好见一见你们的周知府。”
那王通判先见他沉默无声,生恐有变,正在暗中戒备。
身后的衙差跟士兵们也都手按刀柄,如临大敌,如今听禹泰起答应,大家都松了口气。
王通判干瘦的脸上浮现毫无温度的虚假笑容:“禹将军果然是个明白痛快的人……”
他还未说完,禹泰起又道:“只不过,我这儿有个病人正在请濯缨老人治疗,我怀疑这人跟细作勾结,想要谋害本将军,所以要让濯缨老人将她治好了,好从她口中得知其同党的下落。在她能开口之前,本将军不能离开此处。”
王通判一愣,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的意思是、不肯配合了?”
禹泰起淡淡道:“就算阁下是济南府通判,但是本将军也是皇上亲封的武威大将军,夏州节度使兼统兵都督,岂是你们这小小地济南府说能拿捏就随意拿捏的。”
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此刻虽然孤身一人,气势上却仿佛抵得过千军万马。
王通判不由窒息,他身后那些人更是不敢动弹分毫。
“你……”王通判是得了知府的死命令来的,本来想嘴硬到底,但是面对禹泰起,却不知为何,那些放肆的话竟然有些无法出口,只得气急败坏而心虚地说道,“将军,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将军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逾矩违法,何况将军现在且不到那种地步呢。”
面对他的舌灿莲花,禹泰起只回了淡淡地两个字:“是吗?”
王通判再度窒息。
他看了看左右,虽然很想狐假虎威,奈何身后的人也都是一干同样想要狐假虎威的狐狸,如果动了手,只怕他们跑的最快。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