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就像是被人触了逆鳞,亦或者说是哪根筋搭错了,越说越来劲,一旁的方紫兮拉都拉不住,“姑母,别这样。”
方姨娘充耳不闻,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我来见自己的儿子,却被他的丫鬟死死拦住不让进,这是什么道理?”
话音又大又尖酸刻薄,完全没有了世家宅院里女子的端庄。
簪湘眉头一皱,心想这方姨娘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以前再怎么作,也不会如此不知礼数,如此的不端庄。
她在这边疑惑,书房里,祁司睿正与桑鸢解释另外一副字的意思,恰好回了簪湘此时心中所疑。
祁司睿:“这次大军凯旋,方姨娘家中突遭变故,朝中有人对方家下手,给陛下连着上了很多道弹劾折子,说的都是方姨娘的哥哥为官不清,其兄之子邀功心切,恐有谋逆之心,故天子下旨暂停了方家所有为官者的职务,在家等待旨意。”
经过祁司睿这样一说,桑鸢算是彻底明白了,方姨娘如此着急着把方紫兮往祁司睿身边送,想让祁司睿对其心生爱慕之情,从而立方紫兮为王妃,只要方紫兮成为睿王妃,那方家的困局便可迎刃而解。
“方姨娘这步走的真不错,可惜了……”可惜了她选错了人,祁司睿可不是一个看重儿女情长之人,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去得罪当今天子,敢请旨让天子撤了对方家的暂禁。这样简单的道理桑鸢一个小丫头都明白,方姨娘却是犯糊涂,没有弄清楚。
祁司睿放下手中的毛笔,轻抬手轻抚了一下桑鸢聪明的脑袋,“我的鸢儿很聪明,但是鸢儿,我教你这些东西只是想让你有更多的见识,有更开阔的眼界,与那些深闺里的寻常女子有所不同,便可以了。”
他所求也确实是如此,小丫头是他捡回来的,一生所求就是她平安顺遂,无欲无求的度过一生,而他也能倾尽所有,护小丫头一生平安。
桑鸢点着头,一双含着万千星河的眸子扬起来看着祁司睿,软声回道:“鸢儿都知道,不会在人前崭露锋芒,叫人抓住了把柄。”她只想在学了这些雄才伟略的东西后,能够在祁司睿身边帮助他,让他不再是孤军一人。
祁司睿慰心一笑,抬步出了书房,桑鸢紧随其后。
谁知他们才刚从书房里出来,方姨娘便哭哭啼啼在方紫兮的搀扶进来。
桑鸢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簪湘,她的脸有些红肿,眼眶里含着眼泪,一副遭人狠狠欺负了的模样。
“阿湘你脸怎么了?”桑鸢直接略过方姨娘和方紫兮,快步走上去查看簪湘的脸,“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话音未落,桑鸢冷冽且问责的目光便落到了方姨娘身上,瞧着方姨娘一副假哭博同情的样子,桑鸢就知道肯定是方姨娘打的。
桑鸢刚要开口为簪湘向方姨娘讨个说法,却被方姨娘抢先了一步,只见她哭喊着就一下子扑到了祁司睿面前,哭腔着说道:“睿儿,母亲知道昨晚对你说了一些你不爱听的话,心里十分后悔,一晚上没有睡好,今日一早便特意沐浴更衣来澜冰苑,就是想亲口与你说一声抱歉,可……”她无声的瞥了一眼簪湘,哭腔里夹杂着告状的语气,继续说道:“可你苑里的丫头非要拦着我不让进,还以下犯上,对我不敬,睿儿,你说说母亲这是做错了什么啊,这样命苦……”
方姨娘此话一出,祁司睿顿时沉了脸,昨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冷声启了唇:“方姨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本王只有一个母亲,本王记得已经提醒过你多次,不要妄自称你为本王的母亲,你担不起本王一声母亲,更不配对本王称母亲。”
每次有事要求他,方姨娘都摆出一副生母的姿态,出口更是半句不离母亲二字,让人听了心里不舒坦,也更加厌烦她。
被祁司睿的话堵到说不出话,方姨娘顿时停止了抽泣声,姿态降了几分,欲开口说什么,却叫祁司睿再次冷冷启声截断:“本王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若方姨娘再来挑战本王的耐性,那就别怪本王不念及姨娘情分。”
“睿儿,你这样说就伤姨娘心了,再怎么说姨娘也是真心实意待你的,你怎么能如此说呢!”方姨娘不可置信的眼眸中含满了委屈的泪水,本想继续说的,但看见祁司睿越发阴沉的脸色,犹犹豫豫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收敛了些。
若是真的惹了祁司睿不悦,直接将方紫兮遣送回方家,那她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是这样想着,方姨娘方才还哭兮兮的脸,霎时凝起一抹笑意,道:“睿儿莫要与姨娘见怪,这些日子姨娘身体不大舒服,这脑子也是一时一时的,睿儿你可千万不要与姨娘一番见识。”
看了一眼簪湘,方姨娘走了过去,脸上半分愧疚半分假情意与簪湘道歉:“方才我也是一时脑子发热,动手打了簪湘丫头,还望簪湘丫头莫要与我这个半疯子一般见识。”
这样自降姿态,言辞又诚恳,还自我摸黑的博同情方式,真叫桑鸢彻底开了眼。
在镜侯府十年,女妇主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多多少少是见识过一些的,原以为那些就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没想到这戏子变脸般的女妇才更叫人后脊背发凉。
一旁,方紫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