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丛生,又抵谭生隐胳膊,“看到了没,不就穿了件花枝招展的孔雀衫,得瑟个什么劲儿啊。”谭振兴不屑地轻嗤,就这面料,以前放他衣柜他都不会穿,藏青颜色,老气横秋的,家里就父亲喜欢,看不出刘明章是这种品味,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欲过去和刘明章分个高低。
注意到他动作,谭生隐皱起眉头,“振兴哥,要不要去后院瞧瞧?”
后院有片池子,他看好几个人靠在围栏处吟诗,谭振兴应该喜欢。
谭振兴不满地拂开他的手,嘴巴歪了歪,“凭什么他来我就要给他腾位置,我偏不走,我要用我这双惩奸除恶的眼睛瞪得他如坐针毡,后悔踏进这道门。”
谭生隐:“......”
怕是皮又痒了。
谭振兴要在学子宴上丢人现眼,回家就不是几棍子能完事的,谭生隐小声提醒他,“井水不犯河水,你招惹他作甚?”
“怎么就我招惹他了,獐头鼠目的杵在那还不准许我看了?”
谭生隐:“......”明明天天待在一起,怎么就感觉谭振兴又刻薄许多了呢?跟谁学的啊。
因着刘明章冒出来,谭生隐担心谭振兴惹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鲁学政在读书人眼里极有名望,加之其他三位学政大人年事已高,无心收学生,众人便将希望放在鲁学政身上,因此鲁学政刚坐下,就有许多人拿着文章来请教,鲁学政来者不拒,甚是平易近人,他看文章,刘明章就在旁边端茶倒水,亲近十足。
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关系,谭盛礼自然也是,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外人根本不知他作何想,谭盛礼也不言,退后两步,转身去看角落里的谭振兴,隔着距离也能看到他眼里的滔天怒火,谭盛礼摇头,正欲过去警告两句。
“谭老爷...”刘明章到跟前,朝谭盛礼拱手作揖,“听老师说你是今年案首,晚辈在此恭喜了...”
谭盛礼礼貌又不失疏离道,“多谢。”
“此文立意不错,顺序略为紊乱,回去好好斟酌,不失为一篇佳作...”给学生指点文章的鲁学政听到刘明章声音,抬眸望去,就看到了谭盛礼,谭盛礼的杂文堪比衙门公文,诗更是精彩绝伦,他做案首,当之无愧。
见鲁学政望着自己,谭盛礼拱手,“学政大人...”
鲁学政颔首,似乎想着怎么称呼谭盛礼,两人年纪相仿,若以学生称难免拗口,而且他看得出来,谭盛礼的学问在他之上,别的不提,单是那首好字他就输了,沉吟片刻,道,“谭老爷?”
“是。”谭盛礼道。
鲁学政夸奖,“你的诗磅礴大气意境深远,令人叹为观止......”如此才学,这般年纪才下场,鲁学政不由得纳闷发生了何事,但关乎谭家私事,他身为学政也不好多问,只道,“你们父子成绩都不错,明年可要下场乡试?”
谭盛礼如实道,“是。”
他的祖父渴望子孙后代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如今谭家虽然没落,他想慢慢撑起来,乡试必然要参加的。
鲁学政震惊,“令子也去?”
谭盛礼又道是
“乡试增加了场明算可知?”
“知道。”
鲁学政不再问了,朝廷旨意下来,多少读书人心灰意冷欲放弃科举,他自认在算学有几分天赋,不忍看到明年乡试郡城众学子落败才开的课,旁观者数不胜数,但从未听说谭家人来凑热闹,文章也不曾托人递到他面前,想来是成竹在胸了。思及此,鲁学政道,“谭家祖上荣光无限,你们要比旁人轻松得多。”
谭家祖上出过帝师,这份天赋,不是谁都有的,否则父子同场,三人皆得甲科后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朝廷亦会让衙门查查是否存在作弊行为,也就是谭家人,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学政大人谬赞了。”谭盛礼宽厚和善,如和风细雨,鲁学政对他印象颇好,看手边文章多,不由得让谭盛礼帮着瞧瞧,以谭盛礼的学识,点评这些文章绰绰有余。
盛情难却,谭盛礼上前,有人帮忙拉开椅子,谭盛礼颔首道谢落座。
谭盛礼做事专注认真,在家看文章的速度很快,今日速度慢上许多,但点评却不虚言,拿起手里文章道,“过度追求立意,词不达意反而弄巧成拙,此文文笔朴实,不若以小见大,由浅入深循序渐进更引人入胜....”
鲁学政凑过去,扫了几行,确实如谭盛礼所说,又看谭盛礼点评几篇文章,字字珠玑,一针见血,虽是秀才,却有大儒之风,鲁学政甘拜下风,忍不住好奇谭盛礼看了自己的文章会如何点评。
有的人便是如此,陌生时敬而远之,熟悉后敬而生畏,多少年鲁学政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索性他把文章全推给谭盛礼,“良师难寻,我时时都在,而你难得出山,既然来了,就给他们看看吧。”
鲁学政不是妒才忌德之人,谭盛礼博学多才,他能指点学生文章对学生来说是好事,学生们考得好,作为地方学政,他亦脸上有光。
况且这段时间日日看文章,早已心生疲惫,此时能躲清闲,何乐而不为。
谭盛礼点评文章,他就在旁看着,初始谭盛礼速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