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珮腾地站起来,小脸发白,神色难看,指尖轻颤。
满座寂静。
“这弦怎么会断呢?”
负责管琴的松霜吓得六神无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子,奴去放琴的时候,琴还是好的。”
袁九郎原先还在观望,听到松霜的话像是在指器乐房看管不力,立刻道:“器乐房一直有侍女看管。”他随即吩咐仆从去把负责器乐房的侍女叫过来。
尚书仆射萧文斌之女,向来和沈湘珮关系极好的萧氏五娘快步走到沈湘珮身边,连声安慰双眉紧蹙,脸色不佳的沈湘珮。她知晓阿佩对自己要求严苛,从来不许自己丢脸,如今在比试中途断了琴弦,对她而言定是极大的打击。
与此同时,襄阳王赵渊穆也已走到琴边,仔细检查断掉的琴弦。
襄阳王赵渊穆比沈湘珮小一岁,容貌肖母。殷贵妃花容月貌,相貌美艳动人。
他捻着琴弦看了会儿,抬头冷声道:“琴弦断口整齐,是被人割断的。”
当今至尊一共三子四女,最疼爱的便是与殷贵妃所生的襄阳王。见他插手这事,袁九郎敛容,正色,“殿下放心,若琴当真是在器乐房遭人毁坏,我定会给殿下与沈二娘子一个交代。”
不一会儿的功夫,负责器乐房的侍女来到众人面前。她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苍白。
袁九郎刚欲开口,一道男声抢在他之前出现。
“本王问你,沈二娘的琴放在器乐房中时,可有人动过?从实招来!”
赵渊穆这种反客为主的强势做法令袁九郎有些不快。不过他还是顺着赵渊穆的话说道:“你可曾看到有人动过沈二娘的琴?”
“无人动过沈二娘子的琴。”侍女脸色惨白到近乎透明,她轻颤着说出下一句,“但奴曾离开过器乐房,帮程家娘子带路。”
被提到的程家娘子当即起身,为自己辩驳,“确有其事。但半道上遇见其他侍女后,我便让她回去了。总共一刻钟不到。”
“那你——”袁九郎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渊穆毫不客气地抢走话头。
“你是何时离开器乐房的?!”赵渊穆一心想要查出毁坏沈二娘琴的罪魁祸首,紧盯着侍女,没有注意到袁九郎脸上一闪而过的怒色。不过就算他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大约午时七刻,半刻钟后,奴便回来了,此后再未离开过。”
午膳结束于午时一刻,之后袁九郎让大家歇息一会儿,许多人都离开翠竹林,借机游览袁氏的别院,也有许多人派仆从去器乐房取了乐器。
“谁在午时七刻以后回来的?”赵渊穆扫视众人,厉声问道。
原本有些怒意的袁九郎见状,索性闭口不言,任赵渊穆调查。他今日请来的都是世家贵胄,家世显赫,就算出身寒门,家中父辈在朝中也非小人物,不论怀疑哪个,都是在得罪人。赵渊穆想揽事,正好!
因为乐会末时开始的缘故,午时七刻时,大多数人基本上都已回到翠竹林了。
挽着沈湘珮手臂的萧五娘仔细一想,眉头一皱,凑到沈湘珮耳旁低声道:“阿佩,你二兄是在午时七刻以后回来的。”确切说,她是在末时以后,袁九郎开始弹琴时回来的。
“阿佩,你二兄品性不佳。我听闻她是因为嫉妒你大兄的才华天赋,才常常欺辱他。这回——”萧五娘担忧地看着沈湘珮,没有再说下去。
从琴弦断了开始,沈湘珮情绪便一直不好,此刻听到萧五娘所言,两道柳眉越发紧蹙。她看了眼坐在远处的二兄,心绪复杂。
会是二兄干的吗?
想到以往二兄对自己的小心顺从,沈湘珮觉得不可能。但这段时间二兄变化极大,忆起上一次她令自己当众丢脸,以及二兄心胸狭窄,因嫉妒大兄而常常羞辱他的行为,沈湘珮又莫名有些动摇。
用力抿唇,沈湘珮压下所有揣测,走到赵渊穆身边,“殿下,此事就此作罢吧。”
赵渊穆原本想在爱慕之人面前表现一番,哪想到沈湘珮会阻止他再调查下去。他长眉一皱,“二娘子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
“阿佩是担心真凶会是——”萧五娘的声音和另一道男声重合在一起。
“沈二郎。我记得沈二郎是在末时之后才归来的。”
早在听到侍女说午时七刻时,沈凤璋便隐隐有些担心。现在听到有人喊出她的名字,反倒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避开她视线的余三郎,缓缓起身,“我确实是在末时之后归来,但我一直在假山园。我与二娘子手足情深,若说我会割断二娘子琴弦,那真是滑稽可笑。”
“谁能替你作证?证明你确实一直在假山园,没有去器乐房?”
“午时六刻时,我在灵秀楼前见过郑二郎,郑二郎目睹我走进假山园。”沈凤璋言辞镇定,丝毫不慌。
点到名的郑二郎起身,点点头,“确有其事。”
赵渊穆冷笑一声,“那最多只能证明午时六刻你进了假山园,谁能证明从午时六刻到你回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假山园中。”
谢二郎不易察觉地皱起眉,他命侍从守住一边,没想到灵秀楼那边也能入园,也不知道沈凤璋有没有撞见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