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笺上的那两行字, 沈凤璋眉眼渐渐冷下来, 阴沉得似乎能滴水。
写信之人的轻蔑不屑之情,字里行间显露无疑。
沈凤璋在脑中思索片刻,却丝毫未曾在原主记忆里找到这样一个“我家郎主”。甚至, 原主上一世的经历中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她曲指在案上敲了几下,很显然, 这里面有问题。
盯着这张信笺看了两眼,沈凤璋脸上的阴沉散去,如雨后初霁一般, 缓缓勾起唇角。她原先还想着一劳永逸解决送美人这件事,这封信送过来,反倒打消了她的念头。
一时之间, 沈廷尉沈大人风流浪荡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建康城。
不过,对于沈凤璋这样年纪轻轻又生得无比俊美、身处高位的年轻郎君来说,风流浪荡不仅不是缺点, 反倒让她显得越发好接近了一些。
沈凤璋再次在建康大街上打马而过时, 街道两旁茶楼里守着的年轻娘子们都忍不住睁大眼睛瞧着, 边瞧边用帕子捂着嘴笑。
看着那纵马而去的, 年轻俊美,如美玉宝树的年轻郎君,多少女郎心神荡漾。
唯有一人,却气得不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阳公主。
“阿姊, 这花都快被折完了。”赵渊穆看着在御花园里辣手摧花的南阳,忍不住笑道。
南阳公主松了手,掌心里揪下来的花瓣随风撒了一地,脸上还是百般不顺心的模样。
赵渊穆心知肚明,南阳是在因为什么事而不快。他最近因为实现了一件心心念念许久的事情,心情格外舒畅,见状,忍不住提议道:“阿姊,你若是真惦记着沈凤璋,大不了使些手段。沈凤璋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区区一介臣子,哪能当真违抗父皇命令。”
南阳方才是心情不好,不想搭理赵渊穆。听到赵渊穆的话,她反而抬头看了他一眼,脾气很差地冷哼道:“你有空还是想想怎么讨沈家二娘子欢心!”
沈湘珮虽然不得不嫁给他,但出了那种事,怎么可能当真再心甘情愿和阿容儿好。
南阳这话一出,赵渊穆脸上神情也不太好了。
这段时间,他确实能感觉到二娘子对他态度有异。
在赵渊穆忙着讨好沈湘珮的时候,沈凤璋对付世家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上一回沈凤璋对付世家,被世家那几个老狐狸发现了一些苗头,提早做好准备。在他们想来,就算沈凤璋想要再对世家出手,也得再蛰伏一段时间。
谁也没料到,沈凤璋不声不响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当沈凤璋在朝堂上把搜集到的资料一一拿出来,弹劾世家肆意杀人之时,别说站在前头的世家领袖们了,连坐在龙椅上的当今至尊都没想到。
朝堂上一时间只有沈凤璋清越有力的声音在回荡,“《周律》有规定,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沈凤璋将这条律法一抬出来,别说世家了,堂上其他人都有些站不住。这年头,谁没有一时火气上来,打死过几个奴仆。那些卖身为奴的仆从在大多数主人眼中,都如同猪狗一般,卑微如草芥,就算打死了也没什么事。
沈凤璋当然察觉到她说出这些话后,堂上气氛的变化,多少人忍不住朝她投来惊诧、仇视的目光。众人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之中,她心中微微一笑,面上沉稳,继续说道:“据臣了解,那些被打死的奴仆,大多罪不至死。而那些打死奴仆的主人,也从未报过官。”
“陛下,这条律法是太/祖当年亲自拟定,这些年来有所荒废。臣以为,如今该好好清算一下触犯这条律法之人才是!”
当今至尊高坐上首,堂上所有人脸上反应表情尽收眼底,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前几排,那些世家老狐狸。他看着那几个平日里总是端着架子,气定神闲模样的老狐狸脸上微微变色,心里痛快不已。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阿璋小小年纪,竟然能让这些老家伙感到棘手。当今至尊忍不住在心里大笑,他实在太满意沈凤璋了。
当今至尊也知道不能把这些人逼得太紧。他没有当堂就说这件事该如何判,而是暂时延后再以。
下朝后,沈凤璋刚从朝堂里走出来,就被人喊住了。喊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袁氏九郎。
袁氏九郎今年在开年时出仕,六品起家官,是世家子出仕一贯走的路子。
哪怕沈凤璋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远远高过自己,但袁九郎仍忘不了她当初追在他们几人身后,百般讨好,谄媚奉承的模样。他看着沈凤璋,有股气郁积在心头。
“沈凤璋,你别太放肆了!”他压低声音,朝沈凤璋冷声怒道。
面对袁九郎的怒意,沈凤璋神情不变,脸上依旧一派平静。她微微转头看向袁九郎,眉梢轻轻上挑,一言不发,那股子蔑视却从她俊朗的眉梢眼角流泻出来。
袁九郎心头怒气更盛,他狠狠咬了咬牙,“你以为你翻出打杀奴仆一事,就能稳赢吗?!你敢说你自己,你们沈府,从来没有打杀过奴仆?!”
听到这话,沈凤璋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我既然敢提出来,我沈家当然是干干净净的。你若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