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眯着眼睛,就这么看着赵妈妈和胖妇人,仿佛眼前的一切和她全都没有关系一样。只是贾母的反应越平静,眼前的二人心里面便愈发的忐忑。
那个胖妇人见贾母不做声,嘴巴瘪了瘪,还想要继续嚎哭,蓦地就被突然闯进门的贾赦斥责道:“住嘴!”
胖妇人吓得打了个嗝,声音响亮无比。一时间其他伺候的丫鬟们想笑,却又偏偏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
然而贾赦此时则是怒火冲天,他几步就来到了那个胖妇人的面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贾赦气得不轻,喘气声急促而响亮,他一向是一个混不吝的,也不管贾母在自己的面前,直接就伸出手来指着那个胖妇人骂道:“你这个老货!居然借着我儿成亲的时候闹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今儿不给你个厉害,你就不晓得我是这府里面的大老爷!”
说着,贾赦又踹了那个胖妇人一脚。他本身也是行伍出身,尽管这几年花天酒地有些伤了身子,但那把子力气依旧不是一个仆妇能够抵挡的。胖妇人挨了两脚,直接就开始倒在地上翻白眼,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贾赦还想再打,这个时候,贾母终于出声了:“老大,差不多便行了,和一个婆子计较,没得丢了身份。”
贾赦愤愤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转向贾母,声泪俱下:“老太太,我拢共和先头那个,就这么两个儿子。瑚哥儿遭了那事儿,早早地就去了,我就剩下琏儿一个。平日里我也不求他上进,光耀门楣这事儿我都不想,我只想琏儿这辈子,能够活的顺遂。谁晓得,偏偏就有那黑心肝的,定要将我的琏儿置于死地呢!”
说到激动的地方,贾赦居然还抹起了眼泪:“琏儿又能碍着什么人呢?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今儿原本是他大喜的日子,差点儿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老太太,你平日里总瞧不上我,我认了,我这个老子确实不怎么样。但琏儿……琏儿他是我和阿珊,唯一的孩子了。”
贾赦这真情流露的一番话,把个周围的人听得都是脸色各异。跟在贾母身边的邢夫人神情尴尬,贾母则微微有些愣怔,王夫人垂着眼帘,不晓得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而其他大大小小的丫鬟们,尽管半低着头,然而有不少眼睛都在乱转。
那胖妇人也不敢出声了,她趴在地上,活像一块石头,恨不得在场的人都看不到她才是。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贾母慢慢地开口了:“你也莫要着急,你只有琏儿一个嫡子,心里面疼他,我又何尝不疼他?琏儿是个好孩子,今儿这事儿,我定会给琏儿一个交代。”
这话便是定了胖夫人的命运了,那胖夫人听到贾母的这话,差点就瘫软在地上,只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外头进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她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带到柴房中关了起来,等着后面审问。
“好了,你也别哭了,儿子都已经成亲了,还将自己当小孩子不成?”贾母又骂了贾赦两句,“还不快些带着你夫人回去歇着?明儿可是早早地要敬茶的,误了时辰的话,我可不饶你。”
贾赦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看贾母的表情,便知道这事情没得商量,他这才愤愤不平地带着邢夫人走了。
等大房的人一走,房子里面便空了不少,贾母看着跪在堂屋正中的赵妈妈,眯了眯眼睛:“今儿这事情,全是由你们两个人挑起来的。她的过错多些,但也不代表,你是半点错儿都没有。”
赵妈妈干净利落地磕了个头:“还请老太太责罚。”
“看在你今儿到底救了场的份上,功过相抵吧。”贾母说道,“不过你这老货,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赵妈妈冷汗都要下来了,贾母状似无意地一问,不知道是晓得了荔枝的事情,还是只是随口问问。
她心念电转,最后还是没有吱声,只是对着贾母磕了个头。
幸好,贾母确实只是随口问问。见赵妈妈这样,也就没有再追究,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荔枝全程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觉得自己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扑通扑通地跳。不久前她还在想没人和她玩嬛学,现在就亲身目睹嬛学现场了。
当贾母让赵妈妈下去的时候,荔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跟着赵妈妈一起退出了房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到离远了,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这便吓着了?”赵妈妈风轻云淡,一点儿都没有方才在房子里面毕恭毕敬的恐慌感,“今后这样的事情多得是,你还得历练历练。”
荔枝心有余悸:“我觉得三等丫鬟也不错,还是不要历练了吧。”
赵妈妈失笑:“说的什么浑话,你难不成还想当一辈子的三等丫鬟不成?”
两个人说着话,又拐了个弯,迎面走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生得一副好相貌,观之可亲,见到她们两个之后,眼睛一亮:“可是赵妈妈?”
赵妈妈有些疑惑地站住了脚:“姑娘是……”
那姑娘抿着嘴笑了笑,一双眼睛弯弯的如同月牙儿一般:“我是琏二奶奶身边的丫鬟,妈妈唤我平儿便是了。”
荔枝微微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起了眼前的这位王熙凤麾下第一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