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金乌蓬勃而出,天边却晕染着由红到紫渐变的朝霞。
经验丰富的老人,一看便知, 这是要下雨了。
正所谓朝霞不出门, 晚霞行千里,于是扬州街头出现了不少摆摊卖油纸伞的小贩, 都指着这场雨赚个快钱。
街道上,两名书生拿着折扇走过, 其中一位身姿挺拔,面如桃花, 俊逸非凡, 另一位虽也长得端正,却黑了些,被人称呼韩黑子。
韩黑子本名韩旭,也是白松书院的学生, 与路沉星同窗,不过与家境贫寒,勤学聪颖, 早早考中秀才的路沉星不同。
韩黑子家中做布匹生意, 开着扬州城最大的布庄, 他自己呢,也是个十足的学混子,不爱读书,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不过为人直心肠,常常被学院里一些不怀好意的学生当冤大头宰。
曾经路沉星看不下去,提点过他, 使得韩黑子看清了身边狐朋狗友的真面目,躲过了一次大坑,自打那以后,韩黑子视路沉星为大哥,敬仰无比。
今日大哥突然提出要跟着他去花楼逛逛,韩黑子虽然惊讶,却也乐呵呵带着他出门了,总算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他打定主意要让大哥吃好玩好,见见自己的本事。
只是……
“路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嫂夫人会不会生气啊。”
他可是亲眼见证了路兄是如何妻管严的,平日里一下学便第一个往家跑,如果哪天晚走一会儿,在街上逛,那绝对是在为妻子买东西呢。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约过路兄,但是都被路兄回绝了,甚至一个不巧还要被路兄拉着说教一番,逼着上进。
因此昨天书院下学时,路兄突然邀请他明天休息日去花楼逛一逛,着实惊掉了他的下巴。
当然韩黑子惊讶归惊讶还是很兴奋的,觉得展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可现在眼见着离花街越来越近,他热腾腾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路兄,你是不是……与嫂夫人拌嘴了?”
若不然为何突然要去花楼?乖乖,他可别插进人家夫妻矛盾里,成了炮灰喽。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吵架你别管,管来管去变成仇。
万一今天他真带了路兄去了花楼,回头路兄与嫂夫人矛盾更加大,他不就成了祸头子了吗?
而若是两人和好了,嫂夫人知道自己带路兄去了花楼,以后不叫路兄与自己来往可如何是好?
不是他不相信路兄的人品,只是以路兄往日妻管严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放心啊。
他可别一不留神成了两人间的炮灰喽。
这般想着,刚刚还兴奋不已的黑面书生,此时脸色凝重了下来,可是路兄又一定要去花楼,自己也打了包票,不去也不好,该如何是好?
陷入纠结的韩黑子,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花楼不去,他可以带路兄去清楼啊,就是那种只听小曲,喝酒喝茶的清清白白的场所。
这种场所风雅又清白,里面的清妓都是官妓,卖艺不卖身,去那的读书人也多,以后万一被嫂夫人发现了,他也有的辩白。
就这么定了!嘿嘿,他可真是个小天才!韩黑子折扇一拍掌心,兴冲冲对着身边人说:“路兄,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准你喜欢!”
说完,没得到回应,韩黑子这才注意到路沉星似乎从刚刚起就在走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韩黑子这才注意到,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扬州城的兽坊,也就是所谓的卖花鸟猫狗的街市。
扬州城水系发达,水运发达,天下事物有六成要从此经过,因此这里的兽坊也十分繁荣,不仅种类繁多,价格也低廉不少,当然也只是相对低廉。
此时路边不少商贩席地而坐,身前身后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竹笼,从街头到街尾,笼子里的兽类叫声此起彼伏,嘈杂地宛如有人在这敲锣打鼓吹唢呐,而笼子里大到牛马食铁兽,小到鸟鱼小蟋蟀,那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兽坊每月开放次,见此番景象,韩黑子这才想起今天是月中,正好是兽坊开市的日子。
见路沉星一直看着街边卖狮子狗的小贩,韩黑子以为他想买,连忙热情询问:“怪不得这么热闹呢,怎么?路兄有中意的?你若是看上什么尽管提,这里我熟得很。”
他可是斗鸡斗蟋蟀的老手,这里什么行情他熟得很。
那卖狗的小贩见了也热情揽起客来:
“客官可是瞧上了这白玉狮子犬?好眼光,这狮子犬乃是京都最近贵人间最流行的犬,毛发长又松,样貌好看,性格也温顺,极其适合买来送给尊夫人做小宠呢。”
旁边的韩旭听此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原来路兄是为了讨嫂夫人欢心啊,那买这个吧,保准嫂夫人开心。”
讨她欢心?青年眉头忽然一皱,简直开玩笑。
幻化为路沉星的红缘唇角笑容一僵,突然收起了笑容,神情忽然冷了下来:“没有,只是看看,我们快走吧。”
“哎,哎,路兄,你真的不买了?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
眼见着人突然变脸,韩旭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懵逼追了上去,心里还嘀咕着,路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