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夏末, 锦官城内花团锦簇,处处芙蓉花盛开,红的、粉的、白的, 单瓣、双瓣, 重瓣,在这个夏末时节,鲜花却点缀出了一副春日景象,因此每到这个时节,就会有大批的游子来此吟诗赏花, 留下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词。
而这半个月,美丽的芙蓉却受到了冷落,只因城里大户赵府即将娶亲, 连着要办一个月的流水席呢,人人只要意思一下交上一个铜子的喜钱,就可以大吃大喝一番, 宴席上各种鱼肉数不胜数, 城里不管是达官贵人, 还是街头乞丐, 都可以来凑这份喜气。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世道, 别说肉菜了, 就是个鸡蛋都是稀罕物件, 人人胃里寡的很, 小门小户十天半月都见得才能沾点荤腥子, 更不必说乞丐了。
赵府的流水席俨然成了近一个月来,锦官城内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正所谓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吃了赵府的流水席,连乞丐都会说两句吉祥话了,城内百姓对赵府的观感,对这个即将入门的新娘子观感都达到了绝佳的地步,也意识到了赵府对这个新娘子是何等的重视。
他们纷纷夸赞赵府阔气善良,新娘子虽然是个妓子但是能得到这么大的重视,想必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瞧这赵府的样子,这个望舒姑娘怕不是柳芊芊在世啊。”
这个柳芊芊乃是前朝时期的江南名妓,才情美貌十分出名,与不少大才子有露水情缘,最后年纪轻轻郁郁而终,至今还有不少有关于她的诗歌传说流传下来,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而渐渐成为了一个文化的意象,将一个妓子和柳芊芊做比较,绝对是对她的最高赞美。
但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不详的诅咒,毕竟,柳芊芊不得善终。
这个书生摇头晃脑吟着有关柳芊芊的诗词,满脑子的幻想,谁料,他刚要踏过赵府的门槛,就被人赶了出来。
“去去去,哪里来的酸书生,敢侮辱我们少奶奶,没打你一顿都算是轻的了,赶紧滚!”
管家领着两个年轻家丁将书生赶了出去,书生还想争执几句,被众人一阵哄笑,羞红了脸跑了。
一个小小的插曲影响不了赵府的喜气,为了去晦气,不一会儿的功夫,赵府管家端着一盆的铜钱出来了,竟是当众撒起了喜钱,引得门口众人一阵哄抢,又是热闹不已。
这阔气的手笔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锦官城,有人听说后捶胸顿足:“早知道有喜钱拿,老子就早点去了,也不知道赵府还撒不撒钱了。”
茶馆内,一个带着刀的大汉后悔不已,从他的穿着打扮上便能看出这人囊中羞涩,但是能进茶馆喝上一碗凉茶,想必也不是差那一个铜子的人。
见人不解,大汉解释道:“当然是沾沾财气了,这赵府的主人可是寒梅铁扇赵无情,有名的财神爷,他的钱肯定有财气,兴许带上一枚,这回老子就能发大财了。”
“你个走镖的还想发什么大财?”有人嗤笑大汉,也有人把这话听进了心里,算着有机会也要去沾沾财气。
“听说明天正式举行仪式,接亲的时候还会撒钱呢。”
一听这话,茶馆内不少人纷纷议论着明天一定要去沾沾喜气。
与茶馆内的和气不同,锦官城最大的客栈,福来客栈内,今天,往日热情又活络的伙计看起来萎靡不已,他端着一盘茶水,颤颤巍巍往一楼大堂走去,在柜台后面,掌柜的不停地擦汗,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
像他们这些开客栈的生意人,别的不怕,最怕两种人,一种是当官的,一旦惹上家破人亡都有可能,另外一种就是江湖人士,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砸桌子摔板凳,那寒光凛冽的刀一个不幸,小命都可能丢掉,最糟糕的是,事后,还不能找他们赔钱,那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
往常福来客栈的掌柜的是没有这种担心的,这里好歹也是附近最繁华的府城,当官的虽然不做人,常常索要保护费,但是好歹能干点事,那些江湖侠客轻易不和官府对上,闹事的也少,福来客栈因为是锦官城最大的客栈,房费贵,一般侠客也很少来这种大客栈住。
但是今天,不知是在哪捅了江湖窝了,今天上门的客人一个二个,扛着刀,配着剑,凶神恶煞,也有一些看起来气质儒雅的普通人,但是以掌柜的多年练就的眼力,那举重若轻的神态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这么多江湖人士聚集在此,以至于整个福来客栈都安静了下来,压根没有普通人敢进来,就在掌柜的暗暗叫苦的时候,又有一行人出现在了客栈门口,那是一群和尚,领头的身着白色僧衣,后面四个戴着斗笠身着灰色僧衣。
掌柜的心善,爱礼佛,见这场景,生怕这五个师傅进来丢了小命,也不叫伙计迎接了,自己擦着汗将人拦下了:
“几位师傅,不巧了,今天客栈没空房了。”
领头的僧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圣洁又俊美的面庞,看得掌柜的一呆,只见僧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表示城内其他客栈已经住满,此处真的没有空房了吗。
这句话倒是解了掌柜的的疑惑,怪不得那么多江湖人士都住在了福来客栈,原来是城中其他客栈已经住满,只是,新的疑问便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