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小时候就是在乡下外公外婆家生活,直到六七岁才回城上小学,那时候没少听老人们讲古,也就知道一些这边以前农村的事,有几件事印象特别深刻,其中就有喝酒。
他敢肯定,杨队长家里的绝对不是去供销社买的酒,而是农村自家酿的散酒。
这年头没有什么私人酒厂,所有的酒都由供销社统一销售。
可是越是干重体力活儿的人,就越爱抽烟喝酒。
城里的工人们,还能去买最便宜8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有的地方5分钱),去打5毛钱一斤的“散白”。
但农村的社员们却连这几分几毛都掏不起,也没那个条件跑远路去买,便想办法“自产自用”。
自己种烟叶、自己烤了自己抽,有的甚至抽枯树叶,就为了过把瘾。像自己找粮食,酿了白酒自己喝,这些都是小操作。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酿酒,不会酿又想喝的人,就要去找附近会酿酒的村民买酒喝。
这种自家酿的酒比供销社还要便宜不少,只要两三毛钱一斤。
农民家不可能有检测仪器,酒有没有酿好全凭经验,质量自然参差不齐。若是酿得好,口味比供销社一两块钱一斤的酒还好喝,若是酿得不好,甲醇中毒了解一下!
所以,陈凡哪敢喝杨队长的酒?人喝没了再穿回去啊?
如果真的可以他倒是想,但也不敢赌啊。
不等杨队长说话,陈凡一把提起篮子,正色说道,“队长,这里还有两碗,是给刘会计和黄保管准备的,他们家在哪儿呢?我给他们送过去。”
杨队长却将手一摆,“小梅小兰,你们去送。”
两个丫头立刻一人抱起一个,小心翼翼地跑出去。
陈凡一看,这是拉着不让走的节奏?
没办法,他只能连两只碗都顾不上拿,丢下一句话,“队长你们吃,我回去了啊。”
说着转身就往外跑,杨队长拉扯不及,这才顺利脱身。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裹着袄大步流星往前走,没几分钟便回到知青大院。
白天不关院门,晚上还是得关上吧?
陈凡关好门插好门栓,走到厨房一看,不禁脸色垮了下来,“让你不要等,怎么就不听劝呢,就不怕杨队长拉我在他那里吃?这菜估计都凉了吧。”
姜丽丽正坐在桌前,两手支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他回来,立刻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砂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热一下。”
冬天气温低,刚才还热气腾腾的甲鱼锅,此时只剩了几分温度,虽然还没有全凉,但是菜里的腥味却重了不少。
陈凡也不客气,“伱往锅里加点水,和刚才一样,蒸一下就行。对了,瓮坛里有水没有?”
说着便放下篮子,走过去揭开瓮坛盖子,里面满满的一坛水,可惜是冷的。
两人一个点火一个舀水放蒸格。
虽然今天是他们认识的
等盖上锅盖,灶膛的火也烧了起来,姜丽丽才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煮呢?”
直接煮可比隔水蒸要快不少。
陈凡笑着摇摇头,“要是没砂锅也就算了,既然有砂锅,还是别用大锅,大锅要煮饭的,回头连饭里都有甲鱼味,可不怎么好吃。”
“哦。”
姜丽丽恍然点点头,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着灶膛里的火光照在陈凡脸上,映得英俊的脸庞红彤彤的,好像晚上的火烧云,照亮了傍晚的天空。
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
陈凡往灶膛里头塞了一个稻草把,熊熊火光扑在脸上,刺激得皮肤火辣辣的疼,赶紧拿烧火棍往里捅了捅,起身走到一旁。
姜丽丽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随即看到空荡荡的篮子,突然想到那几只碗,“你没把碗带回来吗?”
碗可是重要资产,送菜可以,送碗不行!
陈凡转过头笑了笑,“哦,杨队长非要拉我喝酒,我不想喝,就干脆没拿碗,先跑回来了,刘会计和黄保管员的是杨队长的两个女儿帮忙送过去的。没事,明天我再去拿也一样。”
说完之后,他才突然发现姜丽丽似乎有些别扭。
这是孤单太久了,不会与人相处?
不过没关系,聊天可是咱的强项,在小公司工作,尤其是做主管的,必须得是全能手,拿得下技术、谈得了业务,还能上汇报、下管理,没几分口才怎么做事?
陈凡便坐到椅子上,东拉西扯地硬聊。
这里平时生活是什么样的啊?除了种地还有其他事没有?你们知青平时只有劳动吗,有没有别的节目?
聊了一会儿,小小的厨房里已经蒸汽滚滚,眼看差不多了,陈凡又添了一把梗,封好灶门,用余火煮瓮坛水。
姜丽丽则忙着重新把饭菜端上桌,然后就是,开吃!
“唔,好香啊,好吃。”
只吃了
陈凡拿了两只小碗,盛了两碗汤,递了一碗过去,“尝尝。”
姜丽丽小心扶着碗沿,凑过去先吹了吹,再喝了一小口,两只眼睛迅速弯成月牙状,“好喝!”
“好吃就多吃点。